盛一衡是我的丈夫,南城最好的医生。
宅心仁厚,救人无数。
我被蒙住脸,送上手术台时,疯狂向他求救。
他却为了救邹倩倩,挂断了我的电话。
然后亲手剖开一个女人的肚子,摘走她的肾,挖掉她的胎儿。
他不知道,挨刀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动刀的就是他。
得知真相后,我笑了,他疯了。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一股失重感拉扯着我。
手机离我不远,我好不容易够到。
凭着感觉,我按对了盛一衡的号码。
盛一衡最爱我了,只要他知道了,一定会奋不顾身来救我。
听着熟悉的铃声,我刚想笑,却发现被挂断了。
我失踪三天了,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就在我失落的时候,墙那边。
一道哭腔,颤得像弹棉花一样。
“盛哥哥,救我。”
我努力压下困意,竖起耳朵听。
那个女人,竟然想要我的肾!
我害怕极了,手指揪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行,我怀了一衡的骨肉,少了一个肾,我会流产的。
听起来,开刀的医生也姓盛,他会不会和盛一衡一样宅心仁厚?
可惜……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宠爱的男声,打破了我的侥幸。
我被推到他们的房间。
那里冷气更强烈,我感觉骨头都在战栗。
我的脸上,盖着一张白纱。
男人身形高大,逆着光看不清脸,但手上的手术刀,即使隔着白纱,也清晰的泛着白光。
我喉头滚动。
他们想干什么,麻药还没起效呢!
手术刀刺入我的皮肉,鲜血沿着豁口涌了出来。
疼!
我想起了一衡,他是南城最好的医生。
如果是他,我一定不会感受到疼痛。
而且,他绝对不会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这个男人的手越来越抖。
我就像被凌迟处死,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仿佛躺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
“盛哥哥,你不用顾虑,她是个荡妇。”
躺在我旁边的女人不忘鼓励男人。
于是,男人狠狠的将手术刀扎入我的大腿,低沉的谩骂了一句。
“臭婊子。”
我不敢再乱动了,他手法渐渐娴熟,片刻后,我看见一团红色的肉被他捧着。
那就是我的肾吧。
就在他抬手擦去额角的汗珠时,一具成型胚胎从我体内缓缓滑出。
他不小心划破了我的子宫!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心像被搅碎一样,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盛一衡最喜欢小孩子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分享这个喜悦。
“怎么办?要抢救吗?”一边的护士于心不忍,剧烈的呕吐起来。
男人不假思索,“丢掉,先换肾。”
我看见男人温柔的吻上我旁边的女人,薄唇翕动,“乖,好好睡一觉,起来你就好了。”
这声音,勾起了我的回忆。
“林让让,不许熬夜,乖乖睡觉。”
我和盛一衡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睡一张床。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甜到了我的心底。
后来他当了医生,我追着他成了护士。
顺理成章的,我们结婚了。
可是,前段时间,盛一衡因为他妈妈的死,将我赶出门。
他母亲生了重病,就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
那天,我走开去做个产检,他母亲的氧气管就掉了。
一衡气得将我的东西都丢出门,恨不得我去给他妈妈陪葬。
那时候我哭成一个泪人,一衡的妈妈很疼很疼我,而我却没看好她。
我真的该死。
或许这就是报应。
一切结束后,他看着心率监测仪上面稳定的折线。
轻抚着旁边女人的秀发,露出了一个笑容。
“倩倩,你可以永远陪着我了。”
“对了,倩倩醒后,马上给她打一针镇痛剂,之后每隔十二小时打一针,药就在这儿,我都准备好了。”
男人贴着的嘱咐小护士,重复了三次。
至于我,不够量的麻药退效后,一阵阵的疼痛像潮水袭来。
我不受控制的抽搐。
小护士慌慌张张的扯着男人的袖口,“会不会死了?我们要不要看下?”
我看见男人侧过脸身子,半边脸对着我,可惜他戴着口罩。
否则我就可以知道杀我孩子的凶手了。
他伸出手,想掀开我脸上的白布。
可越接近我,他的手就抖的越厉害。
最后只差毫厘,他的手机响了。
“盛大医生,你还和你老婆赌气呢?”
“怎么,有事?”
“她三天没来上班了,而且消息也不回,院里大家伙都挺担心的,所以问问你。”
“她可舍不得我,过几天忍不住自己就回来的。”
男人不屑嗤笑,低头忙着擦拭手术刀。
“况且,她做错那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看起来他老婆还没把手术刀重要,可怜,爱上这么一个负心汉。
我又想起一衡,我也消失了几天,做了错事。
如果他知道我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心疼我,原谅我?
可是我害死了他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现在被肢解了一个肉团。
他应该更加恨我了吧……
白得发亮的房间,空无一物。
墙角斑驳的墙皮,脱落到一半,摇摇欲坠……
小护士时不时过来看我一眼。
我听见她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你去哪了,四天了不见人影,我都怀疑你被人绑架了。”
“赚个快钱,一言难尽,我这有个女人,消失快一周了,家里连一个电话没有……”
我喉结上下滚动,原来已经过了一周了。
一衡现在应该急疯了吧。
我手机开了极限省电模式,现在还有一半电。
就是害怕盛一衡找不到我。
可惜我退出极限省电模式,依旧没有盛一衡的未接来电。
倒是护士长发了一张截图给我。
我打起精神,是盛一衡的母亲写的!
原来,盛一衡的母亲得了白血病,晚期,救不了了。
她想走,可是盛一衡不肯放手,用尽了一切手段,也要留住她。
盛一衡的母亲已经半个月没有合上眼睛了。
疼,浑身像火烧一样,但皮肉却没有一点温度,而且是黑紫色的。
就像一具干尸。
文字的最后,盛一衡的母亲告诉我,氧气管是她自己拔的,她太痛苦了……
看到这儿,我泪水成串,盛一衡的母亲其实已经和我说过许多次,不想活了。
她走的前一晚,我正打算第二天盛一衡来换我时,再劝劝。
可是第二天,我一直等到十点钟,困得眼皮直打架,也没见到盛一衡。
后来我打电话去问,他语气透着不耐烦,“倩倩肾病又发作了,吃不下饭,我得看着倩倩。”
“你是盛家媳妇,照顾我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连这个也要计算?能不能学学倩倩,她现在,还在关心我妈妈身体。”
我捏着手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邹倩倩从来没有来医院看过盛一衡的母亲。
而我,前天刚刚值完夜班,昨晚又守了一夜。
却还比不上邹倩倩动动嘴皮子。
后来,我见盛一衡的母亲睡着,赶紧溜去产检,上一次,医生告诉我孕酮过低,有流产风险。
谁知道,就走开了这么一会儿,意外就发生了。
盛一衡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我正捏着产检单回来,笑得痴痴的。
宝宝正常了,不枉费了我每天两针两针的打,手臂的肉的扎烂了。
我想了无数种场景,盛一衡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
可是,当我赶到时,盛一衡眼角猩红。
病房里,所有人都嘁声不敢说话。
我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才走近,便被盛一衡一巴掌打得找不到方向。
“我不就让你多守一会?你为什么要走开?什么事情非得现在去做?”
“你害死了我妈,盛家没有你的位置,我们离婚,你马上滚。”
我看着成了一条直线的心电仪,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无力反驳。
之后,盛一衡没让我参加他母亲的葬礼,倒是邹倩倩,一袭素衣,一直跟在盛一衡的身边。
我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那时候我没有一点食欲,可为了孩子,我强迫自己吃东西。
但每天只要一闭眼,就是盛一衡母亲哭着喊疼的样子。
于是我吃多少,便吐多少。
只能靠打点滴撑着。
盛一衡见了,只是冷笑着夸我胃口真好。
之后便带着邹倩倩消失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还不知道我怀孕了。
想到这儿,我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一衡,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害死你妈妈。
妈妈她解脱了,她很开心!
你可以原谅我吗?
可是我又弄丢了你的孩子……
自责袭来,我忽然胸口一阵绞疼,吐了一口血。
怎么回事?
我猛然惊醒。
我虽然丢了一个肾,可如果缝合得好,应该会慢慢恢复才对啊!
我侧过身子,发现我的头发掉了一大把!
我惊恐的看到,桌子上没收拾的注射器,上面一串英文。
氰化物!
她们好狠的心,摘了我的肾,挖了我的孩子,还要我死!
看那剂量,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宝宝……”
我喃喃自语,眸底泪水翻涌,我还没好好看看你……
“对了,彩超单!彩超单上面,有我们宝宝的照片!”
这个念头,像野草,长满了我整个大脑。
可是,彩超单在家里,我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