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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免费阅读

阿彻撤不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鸦羽并不搭话,这样无理取闹的妇人他见多了,越理睬她们越来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他对曲常幽禀告道:“她不曾习武。”说罢,身影再度隐没。见鸦羽走了,女子才放下手,也不假哭了,咕哝句:“鬼一样的东西,装什么装啊。”她仰头看向曲常幽,自以为可爱地歪着头,腻着嗓子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呀?”曲常幽自幼一副好皮囊,想诱惑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这么不自量力的还是第一个。沉默了片刻,他道:“把她扔出去。”家丁早受够这个疯女人了,更何况她来路不明,主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扑住了一脸震惊的女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女子还在疯狂挣扎,满脸不虞,可当看到自己的反抗徒劳无功时,她只得软下声音,“等等!我有宝贝!”“哦?”曲常幽想起管家所...

主角:云思贤云暖青   更新:2024-12-19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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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鸦羽并不搭话,这样无理取闹的妇人他见多了,越理睬她们越来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他对曲常幽禀告道:“她不曾习武。”说罢,身影再度隐没。见鸦羽走了,女子才放下手,也不假哭了,咕哝句:“鬼一样的东西,装什么装啊。”她仰头看向曲常幽,自以为可爱地歪着头,腻着嗓子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呀?”曲常幽自幼一副好皮囊,想诱惑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这么不自量力的还是第一个。沉默了片刻,他道:“把她扔出去。”家丁早受够这个疯女人了,更何况她来路不明,主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扑住了一脸震惊的女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女子还在疯狂挣扎,满脸不虞,可当看到自己的反抗徒劳无功时,她只得软下声音,“等等!我有宝贝!”“哦?”曲常幽想起管家所...

《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鸦羽并不搭话,这样无理取闹的妇人他见多了,越理睬她们越来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他对曲常幽禀告道:“她不曾习武。”

说罢,身影再度隐没。

见鸦羽走了,女子才放下手,也不假哭了,咕哝句:“鬼一样的东西,装什么装啊。”

她仰头看向曲常幽,自以为可爱地歪着头,腻着嗓子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曲常幽自幼一副好皮囊,想诱惑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这么不自量力的还是第一个。沉默了片刻,他道:“把她扔出去。”

家丁早受够这个疯女人了,更何况她来路不明,主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扑住了一脸震惊的女子。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女子还在疯狂挣扎,满脸不虞,可当看到自己的反抗徒劳无功时,她只得软下声音,“等等!我有宝贝!”

“哦?”曲常幽想起管家所说的发光方砖,遂点了点一名家丁道,“去,拿给本座看看。”

“是。”

家丁不顾她挣扎叫嚣着要杀了他的威胁,把她身上的口袋都搜了一番,最终在外套内侧的一个暗袋中翻了出来。

曲常幽接过,翻看了片刻,不知按到了什么,漆黑的屏幕忽然一亮,显示出一个俊美男子的容貌,他眉头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

“这是何物?”

“……手机,是我的手机。”她转了转眼睛,意识到自己没能让这小哥哥一见倾心,于是换了个策略,讨好道,“小哥哥,我把手机给你,你对我好点可以吗?”

看她的模样,曲常幽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她想玩日久生情那一套,直接把手机丢回了她的怀里,似笑非笑道:“这种破烂,本座不要。”

也不知破烂说的是她还是手机,总之把那女子气的七窍生烟,尖叫道:“给脸不要脸!以后有你追妻火葬场的!!!”

“不知所谓。”

而此刻,重伤休眠的云音缈却忽然被一阵强烈的震颤激醒,这是有人强行突破时空结界,天道传来的警示。

这么近,偏偏落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可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她满腹狐疑,但出于对穿越者和这个时空的负责,还是拖着病体走了出去,正撞上了这场闹剧,不禁扶额道:“都别吵了。”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在场的人都静了静,府内上下曾见过云音缈回来时的惨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醒了。

此时她一脸病容,唯独眼角唇瓣带着不正常的嫣红,恰如雪中坠下的一点红梅,不加粉饰往那一站,就有种绚烂孤寂的凄美感。

女子先生是被她的容貌惊得呆了呆,旋即应激似的骂了起来:“你这种狐狸精一样贱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我老公身边?!”

管家忍无可忍,怒斥道:“什么贱女人,这是国师夫人!再有不敬,我便代家主把你这疯子折断了四肢,扔去风尘地!”

女人眼睛一瞪,还要再叫, 却被云音缈一声轻叹打断:“都消停点吧。尤其是你,胡芝芝。过几日我送你回去,你本不该来此。”

“你……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忽然被叫出名字,胡芝芝简直满头雾水。

她想问她是谁,为什么能把她送回去,可对上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时,无端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支吾半天,竟然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了。但、但你们可不能把我赶出去。”

“嗯。不会。”

云音缈淡淡地应了一声,对着从一开始就在边上面露纠结之色,欲言又止的曲常幽道,“劳烦你派人给她寻个住处。至于那件事……一会你来我房内,我能解释的都会解释。”

“现在反倒跟我客气起来了?我以为我知道后,你便要高高在上起来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显然不在忌惮她的身份,更可能是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

吃瓜群众支楞着耳朵,一会以为云音缈受不了他们冷冰冰的国师出去偷男人了,一会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心情跌宕起伏。

云音缈本就相当于睡的最香的时候,被天道提着个铜锣围在床边当啷当啷吵个没完才被迫醒过来的,胡芝芝说话声又尖又细,针似的扎脑膜,其余人呢,则高声激愤,振得她脑子一颤一颤的痛,这会都快站不住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没心思反呛回去,只想着赶紧安抚好他回去睡大觉。

于是凭借着本能,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浑身无力所以说话听起来宠溺又无奈:“乖一点,不要闹了。”

说罢,她自觉做了件大好事,溜达着回屋睡回笼觉了,只余石化成雕像的曲常幽。

堂堂国师大人,即便面无表情时也高深莫测,什么时候有这样空白呆滞的神色过!

至于云音缈安抚好曲常幽了么……

似乎确实没有火气了,云音缈揉他脑袋那一下,直接让他从头麻到了尾椎骨,耳朵尖都红透了,还哪里有心思生气。

傍晚,曲常幽处理完了这几日积压的事务,来到云音缈的门前,正待敲门,却又想起她揉自己头发时软绵绵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全无防备──那模样陌生又令他心头一软,竟有些奇异的熟悉感。

可他将门一推,又是纹丝不动。毫无意外,她入睡前又在房内设了结界。曲常幽一怔,而后了然地笑了笑。

云音缈这一觉睡得安稳了些,醒来时已月上中天。她打了个哈欠,想起下午的承诺,这才披了件外衣,推门出去。

亭中小桌边上,一袭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就着皎皎月色自饮自酌。亘古的月光从古照到今时,似乎在年岁流淌中染上了日夜更迭留下的沧桑尘埃,此时笼在他身上,便似乎把他也裹进了月色里。

他坐在那,明明只等了几个时辰,在云音缈眼中,却好似他已等了她千百年般……

她笑着摇头,心想真是睡糊涂了,走上前去在他对面落坐,毫不见外地拿起另一盏酒杯,一饮而尽:“想让我从哪说起? ”

曲常幽不急着进入正题,觑了她一眼:“我当你一觉睡到明日。这酒可不是留给你的。”

“管你给谁的,我代他喝了。”云音缈并不会因这样的小事臊皮。实际上,若脱掉界面神威严的枷锁,她本身的性格倒是不拘小节的。

沉凝的月夜因这一小插曲松快了些,二人觥筹交错,话出口酒下肚均无顾忌,天南.北地聊到了天光乍泄。

曲常幽终于又困又醉,但即便快睁不开眼了,他的举止仍得体克制。

稀里糊涂不知咕哝了几句什么后,再睁眼,他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下人们没跟他说怎么回来的,他也没问。但在国师府,国师被夫人一路公主抱抱回房的消息早传过好几轮了。

最惨的是,曲常幽本人从下人口中听到了这消息,并且他当夜──并未失去意识。


“也?”周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字眼,却反而放松下来,他意识到面前的女子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谁派你来的?萧禹云?谭鹤声?还是俞星驰?”

昙蕊:“是谭鹤声,他在我体内下了蛊。”

周况兴味颇深地笑了:“既给你种了蛊,你还敢反水?为什么?”

“我信不过小人。”昙蕊不紧不慢道,她紧紧盯着周况的双眼,竟让他感到一丝压迫感,“更何况王爷权势更大,想必他能找到的人,王爷也能找到。良禽择木而栖。”

识相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只是周况到底不是毛头小子,难免多留个心眼。他十指交叉抵在胸前:“可本王又怎么信你呢?”

昙蕊早料到他不好糊弄,直截了当地摆明底牌:“王爷,我知道雪魄在哪。”

这话无疑于平地惊雷。自雪魄死后,她的尸体便堕入深渊,他本以为无处可寻,可听这女子的话——谭鹤声找到她了?

周况的轻松写意消失不见,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不自觉地向前坐了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抛出这个炸弹后,昙蕊放软了语气,“皇帝高高在上,我接触不到;俞星驰居无定所,我找不到;谭鹤声真小人伪君子,我不屑与他为谋。”

“……”

周况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长出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面靠回椅背一面甩出一块玉牌:“若要找本王,拿这个去城南给临兰酒楼给阳掌柜看,他有法子联系到本王。”

“王爷不留我?”

她声音压低,有几分沙哑,周况心头一跳,还以为她在勾引自己。

但想起谭鹤声叫她来本就是为了勾引他,急忙按灭不该有的想法:“你留在谭鹤声身边于本王而言才最有利。”

昙蕊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那就多谢王爷了。告辞。”

“慢着。”想起今夜她瑰丽的舞蹈,周况忽然又把她叫住,“方才你……”

他话没说完,昙蕊已经笑着截住了他的话头:“只是戏法罢了。”

“只是戏法?”他犹疑着缓慢重复了一遍,却发现昙蕊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他握着杯盏,走到窗前往下看,他的侍卫分明都没有发现有人来过又离开。

杯沿挨到唇边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手心满是冷汗。

与这样鬼魅的人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昙蕊回到宝卿楼时,外头正灯火未休。

她推门走进属于自己的房中,毫不意外地见到正坐在自己的桌边挑拣着喜欢吃的糕点的谭鹤声。

掩盖去她的身份把她送进宝卿楼时,他原本的打算是让她混入花船再吸引周况的注意,谁想到她竟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直接登上了花魁之位。

这样无疑更容易接近周况,可令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吃味。

不过今夜周况没有带她回府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通过布下的眼线传入了他的耳中,谭鹤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先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想起计划,跑来宝卿楼兴师问罪了。

见了昙蕊,他放下糕点:“他没留你?”

昙蕊踏入房门,反手将门合上:“要是他留了我,我也不会在这。”话里不乏讥诮。

谭鹤声若有所思,半是疑惑半是质问:“他周况好高的眼界,府里那么多莺莺燕燕,却没把你带回去?”

毕竟仅论容貌,周况的妻妾们加起来也要被昙蕊甩开八条街不止。

“许是觉得太过张扬。”昙蕊浑不在意地靠着桌子坐下,忽而抬眼,微微勾唇,眼里却没有一点笑颜色,“又或许是他发现了我是你派去的呢?”

又是这样的神色。宛如一头埋伏已久,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獠牙的野兽。

而他就是猎物。

“……”

寒意如同毒蛇一般悄然缠住他的身体,待意识到时,骨髓里都一片冰凉。

谭鹤声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突然听见昙蕊淡淡地笑了一声,将一物扔到桌面上:“逗你的,他若发现了我的身份,怎么可能给我这个?”

被扔到桌上的,是一枚玉佩。

真话说一半,人反而彻底不信了,不知到底是心眼太多还是根本就蠢。

狐疑地看了昙蕊一眼,谭鹤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给昙蕊下过蛊,一面笑自己大惊小怪,一面接过来看了,确实是周况的玉佩不错。

“他想跟你玩欲擒故纵?”他将玉佩递还回去。此物于他无用。

“差不多吧。”昙蕊含糊过去,又看了眼天色,“虽说流风节会欢庆到子时,但谭庄主若子时才从宝卿楼走出去,等雪魄姑娘醒来,听到这事也会不开心吧。”

谁不知道谭鹤声收集与雪魄长相相似的女子却不纳妾已经五年有余,这五年可是把痴情人设打造得实实在在。论身份地位,他到底比不上两位王爷,长相也不如年轻剑客,再没了痴情人设,以后可没有竞争力。

“赶客?”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昙蕊说的是对的,遂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罢了。需要联系时,拿这个去找东门的陆捕头。”

这陆捕头曾是他手下门客,与宝卿楼老鸨有过一段缘分,也是凭着这层关系他才成功将昙蕊安插进宝卿楼。

不过单从接头的来看,问月山庄庄主真是比明轩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昙蕊腹诽着看着他离开,而后将玉簪收入袖中。

就是不知道信物给反了的话会不会被打出去?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昙蕊摇了摇头。因为没有这种可能。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昙蕊逐渐发现自己体内慢慢涌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即便明显觉得自己缺失了很长一段记忆的她无法自如运用这份力量,可身体的本能已经足以让她支配这股力量创造凡人眼中的神迹了,且,这股力量足以在她借周况之手对付谭鹤声的目的败露之时保全她。

收拾一番后,昙蕊熄灭烛灯,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陷入沉睡。

明天醒来后,就有好戏看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言清名义上与言家断了联系,可底下到底还是有几家店面的。

初时言清还担着顶梁柱的位置,可到底是娇贵的公子哥,即便往日偶有历练的机会,然而不过区区数日。

如今冷不丁让他撑了一两个月,他也焦躁,最终还是请周茹惠这个接触过经商之道的女子帮他经营铺子了。

周茹惠临近产期,孕妇大都喜怒无常,她本身又是个泼辣的性子,更是雪上加霜。

在言家备受照顾和宠爱时,她尚能绷着。

后来周家隐患初现,她频频奔波,付出的辛劳却付诸东流,满腔怒火和怨气无处发泄。

原以为亲家有难,言家会顾念着自己的利益帮一把,没想到言老爷子早打算将家产传给言大少爷,二话没说分了家,仿佛早有预谋。

这会她快生了,言清竟还不顶事,还要她来帮。

这几日积压的情绪终于骤然爆炸,她再也压抑不住原本的脾气,说句平常的话也像是带着怒气。

初时,言清还觉着愧疚,可时日稍久,便看不过眼了。

蝉冬毕竟是妾,周茹惠使唤她是理所当然的,因而离开了言家,她还是要做丫鬟活计。

她自己不觉得什么,周茹惠语气虽然差,可并没有故意刁难。

倒是言清看不下去,愈发觉得她可怜,行为间屡屡维护。

可惜蝉冬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好笑。

她对这个男人的心一日日冷了。

除开曾经情愫的修饰,她这才发现言清不过是个自私卑鄙的普通富家少爷。

直到那日,她才再一次认识到,除了自私卑鄙,他还心狠手辣。

又一年秋。

庭中枫叶渐渐燃成火红色,夏装显得薄了,周茹惠也到了临产的时候,但他们夫妻二人似乎都并未意识到。

蝉冬听人说言夫人晕过去时,言清还在外地洽谈生意,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她叹一口气,替周茹惠叫了大夫送到产房内,待她清醒,又跪坐在她身边让她抓着手,省得疼过劲了昏过去。

彼时周茹惠被阵痛折磨得眼睛都红了,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攥着蝉冬的手用力到颤抖,饶是她如今远超常人硬度的骨骼都感到隐隐疼痛。

“放松放松,很快就没事了。”

“疼……”产床上的女子从紧闭的牙关间挤出一个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便又响了起来。

蝉冬有些晃神。

疼么……她也疼过的。

在恍如隔世的数月前,在她刚刚成型的孩子被强行流掉时,她也疼到几近晕厥过。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很少疼过了。

自从她决定要报仇,俞平渡便传了她一套隐秘的功法。虽然根骨并不如何,然而在她勤耕不辍的努力下,也稍有成果。

随着功法的精进,她的感情愈发淡漠,仇恨却一日比一日刻骨,现在单是言清碰她一下,她都感到一阵反胃和恶心。

之所以不杀他,不过是尚存一丝善念。言清视他人性命如草芥,她不想与他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脆亮的啼哭响起。

“哎呀恭喜恭喜,是个小姑娘。”

产婆喜气洋洋地道贺,蝉冬给了一锭赏钱,将小姑娘从产婆手里接过去给周茹惠瞧。

冷汗淋漓的女子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粉白的小婴儿,又不安地侧头看了眼蝉冬。

她眼中的提防太过明显,以至于蝉冬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太过柔和,周茹惠犹疑片刻,还是顺着她的手躺进了被褥中,沉沉睡去。

有了孩子,周茹惠便不如从前那样戾气横生了。她给孩子取了小名,叫小豆子。

这几日,她对蝉冬说话都和缓了许多。

她时常将小豆子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她,甚至会抱着小姑娘将她的可爱模样与蝉冬分享,两人俨然闺中密友的情态,仿佛从前的不快都是假象。

可意料之外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按理来说,言清出去最多半个月。

然而这次,三旬转瞬即逝,他却不曾回来。

蝉冬拿着拨浪鼓逗弄小豆子,见她咧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与言清很像,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事:“老爷这会都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这都一个多月了。”经她这么一提,周茹惠才从有了小豆子的喜悦中脱离出来,面带忧色,轻缓地拍着小豆子,“也没个消息……”

似乎察觉到母亲的忧愁,小豆子也紧跟着哇哇大哭起来,惊得两个女子手忙脚乱地连连安慰,又把言清抛之脑后。

但就在这日下午,周茹惠忙完店中事宜,正想着去书房处理账目时,推开书房门,却看到书桌前坐着面色沉沉的言清。到底是夫妻,那一瞬间,她是有些惊喜的。

她迎上去笑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叫人通知我一下。”

可还没走两步路,便被人拽住了衣襟。那人显然毫不怜香惜玉,用力之大几乎让她要被勒得无法呼吸。

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要不是还能勉强起身,突起的脊骨与坚实的地面撞击之时,疼的她以为脊骨已经断了。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一股劲风碰地关上,她惊悚地看去一眼,再回头,一双玄黑的靴子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周茹惠只觉得背后汗毛猛地立起,有如炸毛的猫。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此地危险,可贸然逃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恶劣。

强忍着逃离的本能,她顺着那双靴子往上看,一张线条凌厉的熟悉的脸庞正低头俯视着她,眼神淡漠,如同在看死物:“周茹惠?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她心中惊惧:“俞平渡?你想做什么?”

“昔年你父亲为了上位,用卑劣手段灭我全族,只余我侥幸存活。”他一面说,一面勾起唇角,可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让人感到恐怖。

他的眼底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掌心之中逐渐溢出一缕缕黑色的魔气,一个又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从黑气中掉落,滚了数米远。

父亲、母亲、弟弟……

熟悉的家人纷纷毙命,周茹惠目眦欲裂。

直到看见最后一个人头滚落,她全身的气血顿时逆行,愤怒和恐惧夹杂在一起直冲上头顶,她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双手颤抖,喉间发出了撕裂的、破碎的悲鸣:“小豆子……小豆子!!!”

而坐在书桌前的言清,只是面露不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一缕宛如毒蛇一般的魔气悄然蜿蜒,狠狠洞穿了周茹惠的脖颈。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泪痕还未干,眼神空洞地转向俞平渡,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恨意却不曾消散。

杀了最后一个仇人,俞平渡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

为了报仇,他堕入魔教,杀了林河,顶替了他的身份,潜伏进周家。

时至今日,他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复仇于他已经是枷锁。

如今枷锁卸下,他只觉得疲惫。

言清站起身,话语中有几分警惕:“我带你杀了仇人,你可以放我和蝉冬走了吗。”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是他带着俞平渡找到了正在哄孩子睡觉的蝉冬,也是他阻拦甚至重伤了试图保护孩子的蝉冬,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俞平渡觉得好笑。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当然可以。不过……你先去问问你的蝉冬愿不愿意吧。”

话音刚落,清脆的破窗声响起。

言清不知所以地向窗户看去,迎面却袭来一柄淬雪一般的霜冷长剑。

持剑人双目充血,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仍流着汩汩血迹,丝丝魔气从其中钻出,极其不详。

她容貌娇美,眉间怨气却几乎凝成实质。那剑直冲他心脏而来,毫不留手。

平日里清浅可爱的声音此时说不出的沙哑:“去死吧。”

言清因为恐惧而睁大的眼中,映出了蝉冬的身影。


下人们欺软怕硬的现象并没有出现,或许是祝璨儿夸大其词,又或许他们比较谨慎,想看看曲常幽回来后对云音缈的态度。

她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才听见外头喧喧嚷嚷的,披了件外衣出去,才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是曲常幽回来了。

他似乎状态不佳,身边的人围了好大一圈,挤的挤吵的吵,饶是气血充盈的云音缈看了也直堵心,更不用说苍白虚弱的曲常幽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急还是真的蠢。

她微微蹙眉,快步走上前去,口中喝道:

“肃静!慌乱不堪成何体统!”

神言出法随,即便她的神力万不存一,在出声的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还是齐齐噤声,不约而同地望向她,如听军令。

“大夫留下,其他人干该干的事去,别碍手碍脚。你们俩搀着他回屋子。”

点了两个尚且清醒的暗卫,她才看见方才混在人群中,故而没一眼看见的祝璨儿,想起醒来时没见到她,于是顺口问了句,“你也在这?”

祝璨儿一愣,却有点慌了。她听见曲常幽回来后,想也没想就冲过来了。

可按照规矩,云音缈才是她的主子,于情于理她都该先向夫人禀报了再随她一同前来。

但她实在想看一眼国师大人、她未来的夫婿……

在汹涌人潮中见到他时,她呼吸都停了停。

那虚弱得犹如晨光中细碎尘埃一般的男人,却也如同泛着光似的耀眼,一眼便能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令人想到合拢低垂的金莲。

她几乎一下子明白为何有人悄悄在背后称国师为堕神。行事乖张应了“堕”,出尘绝世应了“神”。

这样的人,日后会纳她?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又想起北境王陈凌锐对她自小的培养,拧着衣角,两颊便飞上了两抹红霞,端的是鲜艳欲滴,娇俏可人。

她急忙利用身份之便挤到曲常幽身边,伸出小手便想摸一下他的额头,却被尚且清醒的鸦羽一刀拦住。

“做什么?”鸦羽言语冷漠。

这女子身份低微,眼神闪烁,不安好心。

刀气锐利,毫不留情,一点不像旁人因着她贴身婢女的身份让着她,她只能急急缩回手,一双眼楚楚可人地抬起来望向他,准备说出关切话语的一瞬间,云音缈便到了。

她声势如虹,一下子震得全场的人安静下来,却也震醒了祝璨儿的梦。

后怕猛地反了上来,她顿时心如擂鼓,就要跪下。

谁知道云音缈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话后便不再管她,好像真的只是随便一问。

加上对她的第一印象又是和善,祝璨儿一下子膝盖也不软了,腰板也挺直了,只微微屈身道:

“奴婢愚钝,长至十五仍心性不定,见前院吵闹,便想着来看看,不知道是国师回来了,忘记禀报夫人。”

云音缈听了不免皱眉。

这哪里是愚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此时再出言指责倒像是委屈她了。

况且……

见她微微俯身的模样,哪里是奴婢该行的礼,这分明是姨娘对正妻的礼!

这小丫头,恐怕心大着呢。

虽然对曲常幽无情,也不介意他搞几朵小桃花,但祝璨儿显然已经坏了规矩,没把主子当主子。

云音缈当然不是什么傻白甜,她掌管时空,去过蛮荒也去过科技时代,什么样的人都见多了,拂开她道:“你也退下,自己去戒律堂领五个板子。”

祝璨儿脸上笑意僵住,下意识抬头:“嗯?夫人为何……”

“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做什么问我原因呢?”她垂眼看她,长睫敛着,本就深邃的眸子更暗不见底。

不像暗无光日的天空,倒像是,布满枯骨的深渊。

祝璨儿被这么看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冷汗涔涔而落,多的话一句没说当机立断直挺挺跪下,耳力好点的暗卫都听到咯嘣一声闷响。

她果断俯身磅磅两个响头:

“奴婢知错,不该见夫人和善便动不该动的心思,奴婢罪该万死。夫人宽宏大量,五个板子罢了,奴婢这就去领罚。”

一番话干干脆脆,说完便起身弓腰驼背碎步走了,动作快得很。

有眼色。倒不知是好事坏事。

云音缈仅在她身上凝眸一瞬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昏迷不醒的曲常幽,只是看着看着,一抹隐晦的疑惑便浮上心口。

界面神殿最外层的迷阵理应只对那些意志薄弱或神魂有损的人伤害极大,拥有破碎神格的曲常幽怎么都不该被身为凡人的暗卫抬回来。

看她神色有变,微微抿唇,伸出食指轻点在国师极为脆弱的眉心上,见识过她的力量的鸦羽忍不住心惊肉跳了一番。

可他不仅没有阻拦,甚至抬手示意其他兄弟稍安勿躁。

不是他相信国师夫人,而是有伤在身的他们加起来也未必打的过她,还不如静观其变。

况且…不知为何,他隐约中觉得主子昏迷得怪异,就算是顶尖的太医来了都没法看,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云音缈静息凝神,柔和浩大的纯粹神力裹挟着精神力缓缓地从指尖流入曲常幽的眉心。

本已经做好了被他体内破碎神格攻击的准备,谁知它们一开始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却在触及她的力量后乖顺地离开,只在远处守着。

连曲常幽本身的识海都对她没有一丝抵抗,那抹力量宛若一尾游鱼进入大海。

云音缈只为自己的侍神和他疗伤过,以为是自己的神力性质特殊,没往心里去。

检视了一番,发现他的精神似乎遭受过极大的重击和碾压,识海隐隐有些溃散,连忙用精神力化为丝线将破损边缘缝上。

绑在灵魂上的红线还未解开,她可不想等他死了,再过十几年去找他的转世。

缝合的过程有些疼痛,昏迷中的人又过于脆弱敏感,冷汗一滴滴地从他的鬓角滑落,唇色渐渐惨白。

给他把完脉不明所以的大夫一起身就看到他的状态忽然恶化,生怕这事跟自己有关,连忙禀了告退。

似乎为了寻求支撑的力量,曲常幽无意识中紧紧握住了云音缈的衣角,口中溢出几个音节。

“……帝……鸿女……”

云音缈动作一顿。

旁人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知道。

因为那是她真正的名字。


谭鹤声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去,竟真的是昙蕊,她怎么敢……?

暗暗驱动身上的母蛊,他阴狠地威胁:“我没听清,这位姑娘可以再说一遍吗?”

然而想象中她痛苦无比的样子并未出现。

昙蕊挑了下眉毛,看好戏似的:“是你指使的我。怎么了,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谭鹤声神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皱眉,眼神在周况和昙蕊之间来回梭巡,不明白为何在短短几日内他就能为她拔除蛊毒。

气氛极为僵硬 连周况这个外人都意识到不对。转念一想,若是设身处地,他沦落到谭鹤声如今的处地,第一件事便是保全自己,种下的蛊也该派上用场了,可昙蕊分明没事……

莫非,她也欺骗了自己?!

周况看了眼昙蕊,情绪有些复杂。

可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内讧,而是先把谭鹤声解决了。“人证也有了,如何?”

“物证呢?”

谭鹤声气极反笑,他现在可以肯定昙蕊定然将血池的事情全盘托出了,否则周况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针对江湖势力,这于他无疑。

昙蕊将玉簪递出:“喏。”

谭鹤声瞥了眼,咬着牙狠声道:“随便一个簪子就可以当做证物?”他在给出簪子时并未说明簪子上的花纹意义,昙蕊应当不知。

他在赌知情的不敢说,敢说的不知情。

但他无疑输的彻底。

只听见遥遥传来一声朗笑:“就算她不知道,我也知道。”一道身着月白色劲装的人影飞掠过人群,稳稳落在树枝枝桠间,抱剑往下看,奇道,“谭鹤声,你竟也有今天?”

他年纪轻轻,初初及冠,眉宇间稍显稚气,但深邃的五官和小麦色的皮肤却将他的稚气转化为意气风发,如同话本里的少年侠客。

他说这话时,神情坦坦荡荡,毫无挖苦嘲讽之意, 可谭鹤声却觉得脸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在年轻朝气的俞星驰面前,他的晦暗一下子被对比的格外刺眼。

俞星驰丝毫不知,亦或是完全不在乎谭鹤声的恨,仍在那说道:“取墨来,将这玉簪泡入墨中,沥去多余墨汁,在纸上滚一圈,出现的纹路便是谭庄主腰间悬挂的令牌样式。谭庄主,我说的对不对?”

他与谭鹤声均是江湖人士。

在江湖上,这可不算什么大秘密,流派高些的人稍加打听便一清二楚。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帮手,周况也不明白他该高兴还是不满,眉头紧蹙:“就依照俞少侠所言。”

谭鹤声气极反笑:“好好好,天子脚下,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私闯民宅藐视王法不成?!”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哟,偏不巧我来了。”

一道人影缓缓从暗处现身,待看清他的容貌,在场三人均瞳孔微缩——这是萧禹云从小驯养的死士,在萧禹云登顶皇位之前,他时时光明正大地出现,他们还曾说过萧禹云对这人太好,不该给那么多面子。

御风自小被作为死士培养,难免阴沉了些,一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看人时眼神犹如尸鬼般阴凉。

他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而后自袖中抖出御赐金牌,最后将视线牢牢定死在谭鹤声的身上:“陛下有令,命我彻查此事,不择手段!”说完,他将金牌揣进胸前,笼着袖,“走吧,带我们参观参观您的府邸。”

若只来一个周况,谭鹤声自认能轻松对付,毕竟萧禹云忌惮周况已久,如今他的侍卫良莠不齐,本身又没有武功自保,真要反抗轻而易举。

可俞星驰竟然也来了,年轻侠客武力虽不及他,可恢复力强,缠斗起来十分令人头疼。再加上御风。这一场架打起来就是一边倒的局势,还挣扎什么呢?

谭鹤声狠狠地用眼刀剜了一眼正在看戏的昙蕊,昙蕊也不怵,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周况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算是想通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抓昙蕊时不知是谁喊了声雪魄的名字,当时正处市集中央,这场闹剧又跟明轩王养在外面的女人有关,很快传到了其余二人的耳中。

他们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就赶了过来,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原来昙蕊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想明白其中的一切后,他也对昙蕊有些不满,可事已至此,只好安慰自己好歹谭鹤声无法再独占雪魄。

一群人在问月山庄绕了整整一圈,甚至跟陈妈棠枝等人打了照面,谭鹤声依旧不提血池和雪魄之事,很快便有人沉不住气了。

俞星驰最先冷了脸,他本就年轻气盛,没什么耐心,一甩长剑直指谭鹤声,叱问道:“我们来不是与你过家家。老实说,雪魄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谭鹤声仍记恨着他先前为昙蕊出来作证,得了机会,便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起来:“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你!”手腕一抖,剑便要出鞘。

周况倒无所谓此人的生死,只是他挂念雪魄,急忙出言阻止道:“他死不要紧,你们之中可有人知道雪魄所在?”

俞星驰这才神色愤愤地收回长剑,谭鹤声也面露讥讽,却在这时听到一路走来几乎都没什么存在感的昙蕊道:“我知道啊。”

她的目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想报复谭鹤声,让他失去最珍视之物,如今目标达成大半,她也不再伪装出谨小慎微的模样。

众人这才发现,脱下伪装后,她本就夺目的五官更是笼上一分慵懒随性,像是久居高位无心凡尘,令人不敢亵渎的降世神明。

当然,这与她渐渐清晰的记忆片段也有关。

俞星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惊异于自己先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群人中竟然还隐藏了这样的女子,一时之间都忘了遗憾他方才没有直接把谭鹤声杀了。

饶是见过她无数次的谭鹤声和周况也觉得她似乎有些变化,但真要说,却不知道是哪里变了,只是忽然觉得他们配不上她。

最后还是平素就不近女色的御风开口道:“那麻烦姑娘带我们前去。”

昙蕊也不多废话:“跟上吧。”

她飞身而出,身形轻灵若浮梦,若泡影,像是蝶翼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华,叫人琢磨不透,无法握在手中,又割舍不掉。

御风见了都忍不住道:“轻功了得。”他作为死士,最要紧的便是无法被人察觉到,然而在昙蕊面前他只能自愧不如。

昙蕊虽然走得缥缈,但并不太快,他们倒是能跟上。行至后山禁地,谭鹤声才真正紧张了起来。他再度试图驱动子蛊,终究无济于事,只能试图拖延时间:“那里可是悬崖峭壁,雪魄怎么可能在那?”

昙蕊理都不想理他,嗤笑一声,直接跳下悬崖,即便知道她肯定不会有事,甚至谭鹤声和周况仍对她心怀怨怼,然而她坠入层层云海之际,众人的心仍不可避免地跟着骤缩了一下,直到听到一声:“下来吧。”他们才放下心来,用出各自的本事跟了下去。

悬崖之下,又是一番枯败的景象。

从来到这里起,谭鹤声便一句话也没了,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

众人随着昙蕊一路走到血池边,无不震撼于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地方。

血池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正好掩去了万年寒冰散发出的寒气,所以这么多年来才无人发现悬崖之下的秘密。

“这血池如何过去?”

周况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但昙蕊显然也不知道,毕竟这血池会对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其余三人商议一番,打算是让他们的势力轮流看守此处,但一声嗤笑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怎么过去?”谭鹤声忽然出声,他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癫狂,在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他一脚将离血池最近的侍卫踹了下去。顿时,血池翻涌,侍卫的骨肉瞬间融化,众人看得恶寒连连,只听他道,“把这填满,不就能过去了吗?”

沉寂许久,周况才思索着,缓慢开口道:“若奏效……有何不可?”

俞星驰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意思?你们打算用人命填满这里?”

御风无可无不可地往后退一步,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即便行走江湖十年有余,俞星驰仍然时时会为人性之恶感到恐惧,他拔出长剑,深吸一口气,指向面前三人:“今日我在,便不会再多一人死去。”

周况简直觉得好笑:“星驰,你是否想过,他们并非不自愿的呢?”

这洞穴之中寂然无声,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依旧无人逃离。周况和谭鹤声带下来的,均是他们最得力,最受信任的手下,哪一个没在最开始就吞下毒药以示忠心?

俞星驰只觉得全身发冷。拥有赤子之心的他并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将人当做工具、当做搬弄权势的手段来看。他只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倔强地与他们僵持着。

在这无声的对峙中,没有人注意到昙蕊已然穿过血池行至高台之上。

下面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感叹俞星驰的纯粹,有些不忍将这样的人牵扯进来。

上次来的匆匆,没有研究过万年寒冰,如今她站在冰棺旁细细打量,总觉得这万年寒冰除去格外澄澈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直到她上手摸了一下。

一股强大的吸力猛然扯动深藏在体内的力量,她急忙收回手,却明显觉得体内空了一小块,好在空缺的那块正在自我恢复。

松了口气,昙蕊再次看向冰棺。

这次更加清晰了。

雪魄那张如玉的脸上,分明缠绕着一缕入骨的魔气,不过仅仅浮现一瞬,便倏忽钻入她的身体之中。

紧接着,争论不休的声音顿时一静——只因空旷的山洞内,乍然响起一声冰裂。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台,只见高台之上冰封已久的女子缓缓从碎裂的冰块中坐起,她与昙蕊四目相对,近的呼吸可闻,昙蕊甚至能看清她轻颤的睫毛上未融尽的寒霜。

她望着昙蕊,轻轻吐出几个气声,而后在下面三个男人担心得目眦欲裂的眼神中虚弱地倒了下去。

昙蕊下意识地抱住她,满腹困惑,不明白她给她带来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别伤害她。带她下来,小心点。”

出乎意料的,说话的是谭鹤声,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祈求的意味。

昙蕊叹了口气:“我当然会。”

怕雪魄也无法抵御血池的侵袭,昙蕊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涉过血池,放到岸边,看着围上去的一众男人,她双手抱胸道:“放心吧,还活着,就是冷了点,养着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她做了什么,但雪魄苏醒是事实,即便之前他们之间有些龌龊,现在也没人再计较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雪魄送到宫中由御医救治,昙蕊得到共计十万两的银票结束。

收到银票的一刹那,她看着神情复杂的谭鹤声和周况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那股即将离开的预感突然变得格外强烈。

也许就在今夜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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