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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不知意热门小说程安林佑年

沐知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警局,还算近,那群人把程家的门撬开,刚进屋,警察就趁机冲了上来,一举将那些人缉拿。曹清刚跟程书译通完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安安饿不饿?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她在有意回避凌晨的一场惊险。此时天色白茫茫一片,程安的目光顿了顿,“阿姨,我爸妈还回来吗?”曹清轻笑了下,干脆应声:“当然,你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程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曹清给林佑年使了使眼色,旋即进厨房给他们做早餐。这个时间点于晚还在床上死睡着,而这两人完全没了睡意,林佑年就去房间拿了盒跳棋。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下跳棋打发时间,程安问:“你不是不喜欢玩跳棋吗?”林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别让我猜了。”程安情绪恹恹的...

主角:程安林佑年   更新:2025-01-10 18: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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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林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南风不知意热门小说程安林佑年》,由网络作家“沐知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警局,还算近,那群人把程家的门撬开,刚进屋,警察就趁机冲了上来,一举将那些人缉拿。曹清刚跟程书译通完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安安饿不饿?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她在有意回避凌晨的一场惊险。此时天色白茫茫一片,程安的目光顿了顿,“阿姨,我爸妈还回来吗?”曹清轻笑了下,干脆应声:“当然,你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程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曹清给林佑年使了使眼色,旋即进厨房给他们做早餐。这个时间点于晚还在床上死睡着,而这两人完全没了睡意,林佑年就去房间拿了盒跳棋。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下跳棋打发时间,程安问:“你不是不喜欢玩跳棋吗?”林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别让我猜了。”程安情绪恹恹的...

《南风不知意热门小说程安林佑年》精彩片段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警局,还算近,那群人把程家的门撬开,刚进屋,警察就趁机冲了上来,一举将那些人缉拿。

曹清刚跟程书译通完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安安饿不饿?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她在有意回避凌晨的一场惊险。

此时天色白茫茫一片,程安的目光顿了顿,“阿姨,我爸妈还回来吗?”

曹清轻笑了下,干脆应声:“当然,你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程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

曹清给林佑年使了使眼色,旋即进厨房给他们做早餐。

这个时间点于晚还在床上死睡着,而这两人完全没了睡意,林佑年就去房间拿了盒跳棋。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下跳棋打发时间,

程安问:“你不是不喜欢玩跳棋吗?”

林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

“别让我猜了。”程安情绪恹恹的,“我永远都猜不对你的理由,从小到大都是。”

林佑年勾唇一笑,很认真地回:“因为你和于晚都不是我对手,跟你俩玩,我没成就感。”

“......”

“还要想方设法地让你俩赢。”他又补了句,皱着眉说:“这一点很难,很费脑子。”

“......”

“所以上天不公平,”程安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人天生命好,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就比如天赋。”

“有那么多人拼尽全力,依然考不到高分;而偏偏有些人没那么努力,奖金高分却拿到手软。”

“而我,就是前者。”程安举起手里的棋子,自嘲道:“明明就是一个游戏,我跟你和于晚玩了那么多年,却还是像个初级者。”

命运对我不公的又岂止是这些?

从我出生开始,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和苦难都在偏向我。

林佑年放下手边的棋子,正襟危坐,少有严肃地瞧着她,“我从两岁开始就接触各种兴趣班,当别人还在纠结一加一等于几的时候,我的乘法口诀就已经倒背如流。”

“当同龄人刚上幼儿园时,我就开始学习奥数,我的生活被数学占据,被辅导班填满。”

“我的爸妈、老师为我骄傲,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很聪明,甚至连我未来的大学都被定为清华。”

说到这,林佑年眸色沉了下,“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要背负很多人的期待。”

“却没有人问我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安排。”

程安还从未听林佑年说过这些,未免有些惊讶。

“但我并不会屈服于这种安排。”他望着她,目光坚定地说:“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上天,我只相信,外界的条条框框和束缚都是留给里面的人去打破的。”

外界的条条框框和束缚都是留给里面的人去打破的。

程安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

“所以,天赋可以理解为,别人看不到的努力,牺牲掉童年换来的特异功能。”林佑年唇线微弯,循循善诱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着。”

“安安,按照你想要的方式,飞向你的天空吧。”[1]

“好。”程安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只是那一刻被他的言辞和目光所感染。

那么,林佑年,你想飞向哪里去呢?

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挣脱牢笼,会不会有一天你飞的很远,我根本追不上你。

很想很想与你并肩同行,不再当个懦弱者。

——《安安日记》

*

程书译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赶回了新域县,跟警方周旋了一个星期,终于在九月份等来了好消息。


程安心里害怕极了,一秒都不想靠近这个人,趁着黑漆漆一片,兀自咬住下颚的手,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甚至她自己都闻到了血腥味。

“你TM找死!!!”

男生疼的收回手,一脚把她踹到地上。

程安缩着身体,捂着肚子发出呜呜的哭腔。

迟申踩着她的左腿,孤高临下地看她,发出一阵嗤笑:“你在挣扎什么,林佑年根本不会喜欢你,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其实我们才是同类人,”他舔了舔手掌上冒出的血迹,恶狠狠地警告:“我们同样被抛弃,同样只能在别人的施舍下生活。”

冰凉的地面,漆黑的夜晚,一个如恶魔般的人将她踩在脚下,践踏她的尊严。

冷风的呼啸声似乎就是她的哀鸣和祈求。

“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程安摇着头哭泣着,无助和恐惧占据着她。

林佑年一放学就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批改模拟试卷,还好有宋智宇帮忙,俩人提前完成任务量。

“快走吧,冬天的天黑的真快。”

林佑年加快速度往班里跑,还在想着程安有没有醒来,放学的时候叫了她几声,这小姑娘困得不行,还迷迷糊糊地冲她发脾气。

“怎么就我们班的灯在灭着啊?”宋智宇好奇一句,其他教室的灯还在亮着。

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都空荡荡的,刚上三楼还听到有女生的哭喊声,越往本班走近这声音越发清晰。

林佑年的眼皮突突直跳,火速跑回班,“啪”的一声,开关打开,整间教室突然一亮。

“安安!!!”

我想说,林佑年,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安安日记》



女生背靠桌腿坐在地上,男生正掐着她的脖子吼道:“你求我啊,求我啊.....”

林佑年完全没有思考,冲上去一脚踹在男生的侧脸上,当场把人踢趴下。

迟申的脸贴着地面摩擦出血迹,尖锐的厉声几乎要穿透耳膜:“林、佑、年!!!”

三秒之内,两个人扭打起来,谁也不肯放过谁。

“你这个禽兽!”林佑年单手掐着迟申的脖颈,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丝毫不客气。

看到这场面,程安捂着头有那么一刻快要发疯,被吓得连哭都不会,小小的身形缩在桌底下。

“程安,程安.....你怎么样?”宋智宇给班主任打完电话求救,跑到桌底下拉她,她全身发抖还往后退。

宋智宇又急忙跑过去拉林佑年,他正压在迟申身上,掰着他的手指,让其动弹不得。

“林佑年,别打了。程安好像不对劲。”

林佑年闻声朝女生的方向看去,恢复些许理智。

他推开周围的书桌,蹲在她面前,揽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在喊:“安安.....安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熟悉又清澈的声音,是夏日的薄荷糖,是冬日的暖阳。

此时此刻,更是把她从地狱拉回天堂的一道阶梯。

小姑娘缓缓抬起头,男生的唇角多了几处淤青,还在大口喘着气,浅咖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容。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朝她伸来,男生的手指骨节分明。

程安的眼睫动了动,将手递了过去,是他先抓住了她。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女生也感受到了疼痛,紧绷的情绪在顷刻崩溃,喷发而出。

程安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本就沙哑的喉咙和感冒带来的鼻音,每一份抽泣都如密密麻麻的针孔钻进心里,叫人心疼。

“林佑年,林佑年......”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却是这么难过。

难过他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喜欢自己。

难过他把她当成妹妹。

难过他会不会喜欢上像连悦悦那样的女孩子。

-

第二天周一开学,林佑年整个人是焦头烂额的一种状态。

林佑年之前参加过奥数比赛,在数学上的天分人尽皆知。

可昨天,五班物理老师让连悦悦找到林佑年,给他报了一个物理竞赛。

当时情况紧急,截止日期就在中午十二点,物理老师硬生生地让他去报物理。

可初一压根没学过物理啊......

原因是物理组的一位学长突然转学到外地,不能代表学校参赛。

但学校竞赛组要凑够人数,还要确保参赛人员都能拿奖。

竞赛老师病急乱投医,就找到了数学组的扛把子林佑年。

老师们认为,数学好的人学习物理也不费劲,还说什么准备这次比赛就当提前让他学习物理,为初二的学习打基础。

老师们说的一套一套的,让林佑年无法推辞。

也就是说他要在剩下的半学期狂学物理,学期末参加竞赛最低要取得三等奖。

一边要兼顾学业,一边趁着课余时间去准备竞赛。

那段时间,林佑年也很少跟程安和于晚去吃午饭,基本上都跟竞赛组的同学一起。

往后的日子,他们仨融入了各自的初中生活,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

于晚会和本班同学去吃饭,程安也会和班里唯一要好的夏柠去吃饭。

而林佑年也不会再和她补习英语,他们之间的牵扯越来越少。

月考成绩下来那天,程安的英语成绩又拖了后腿。

燥热的夏风吹动着燥热的心,程安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

夏柠买了两个冰淇淋,到看台上找她,“请你吃的。”

“下次我请你。”程安抿唇一笑,接过冰淇淋,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不开心啊?”夏柠立刻猜出原因,“因为这次考试?”

程安目光一顿,心不在焉地说:“一半一半吧。”

“什么一半一半?”夏柠挠着头,听得迷迷糊糊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程安仰头望着天空,语气有些伤感,“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没意思。”

“很正常啊,”夏柠推己及人,开导着她,“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上学没意思,不上学也没意思。”

“但第二天又觉得上学很有意思了,可能是见到了某个人。”说到这,夏柠就开始傻笑。

某个人?

程安想到的只有林佑年,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了。

或许她伤感的就是这个吧。

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夏柠你有没有喜欢——”

程安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横飞来一个篮球,直接砸在了旁边女生的脑门上。

“啊——”

夏柠捂着额头,尖叫了一声,“好疼啊。”

程安忙不迭去看她的额头,红了一大片。

夏柠倒是没哭,猛地从看台上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哪个不长眼的,不会打球就别来丢人!”

只要你喊出我的名字,我的内心世界就能翻云覆雨。

——《安安日记》

*

“说谁不长眼呢?”迟申抱着球走过来,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到球不会躲啊?”

“又是你!”夏柠指着他,气势也不输半分,“就是你的球技菜。”

迟申嘴角抽动了下,颐指气使地说:“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我。”

见状,程安赶紧上前拉住夏柠,小声道:“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别跟他一般见识。”


程安反应过来,先是呵斥他:“你要不要这么粗鲁!”

“咱俩谁跟谁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林佑年单手支着下颚看她,露出促狭的笑容,“好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同桌了。”

“谁跟你是好兄弟?!”

“那是什么?”他挠着头,嘿嘿一笑:“好闺蜜?”

“滚——”程安白了他一眼。

叶爽环顾着全班桌位,小声数着人数,“好了同学们,大家都有座位了吧。”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抓住了大家的注意,“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叶爽扭头看过去,淡笑了下,“宋智宇,来晚了只能坐后排了哦。”

男生讪笑着点点头,抬脚往后排找座位。

“对了,宋智宇。”叶爽又喊住他,给他使了个眼色,“去讲台上自我介绍一下。”

程安和其他同学们都有点懵,谁不认识宋智宇啊,为什么要自我介绍?

下一刻,男生站姿端正,眉眼一抬,笑起来如夏日的晚风般和煦,“大家好,我叫宋智宇,以后将继续担任三班的班长。”

说到这,底下的同学都不谋而合地唇角微扬,毕竟当初他辞去班长一职,很多人都为他打抱不平。

“顺便说一下。”叶爽倏然插话:“林佑年选择主动放弃班长的职位,以后三班只有宋智宇一位班长。”

程安猛然一愣,吃惊的表情看向左边的人,他正笑得肆意张扬,还带头给宋智宇鼓掌欢迎。

讲台上叶爽还在讲述着开学事宜,程安没忍住好奇心侧过脸问他:“你怎么不当班长了?”

林佑年翻动新课本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闲散地道:“当腻了,宋智宇比我合适。”

“好吧。”程安没继续问下去,仔细一想,他这个人生性爱玩,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喜欢去争什么头衔。

这节课快结束时,门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一个女生的身影。

程安抬眸跟她对视上,诧异的眼神像是在问:你怎么才来啊?座位都排完了。

叶爽伸手示意她进班,拍了下脑门:“差点忘记还有你了。”随后指着班里唯一的空位,“你就和宋智宇当同桌吧。”

闻言,原本兴致不高的夏柠就跟打鸡血一样瞬间活力满满,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

留意到她走路的脚步都欢快起来了,程安不禁失笑了声。

下课铃声敲响,林佑年察觉到她的微表情,用笔杆敲了下她额头,“傻笑什么呢?帮我搬新书去。”

程安揉了揉他刚刚敲过地方,痒痒的,哼哧一声:“为什么叫我?”

“你是我同桌,”他摸着下巴坏笑:“同桌就是要互帮互助,懂不?”

“哦。”程安不情愿地跟他走,凭借着对他的了解咂嘴道:“同桌就是你的免费苦力。”

“......”



新学期大家都在教务处领书,程安和林佑年到的时候门口正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俩就耐着性子站在队伍后面,九月的天正燥热着,林佑年打发她先去树荫底下乘会凉,自己先排着。

程安也是怕热,选择蹲到教学楼前一颗桂花树下,百无聊赖把玩着手里的树叶,视线会时不时往队伍那边瞄几眼,然后恰到好处地找到少年的背影。

说不出来的原因,程安心里仿佛被灌入了蜜,可能是他们莫名当了同桌,也可能是他们终于回到了打闹斗嘴的日常。

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着,恍惚之间,程安已经看不到林佑年的身影,应该是进去了吧。

此时,身后传来鞋底摩擦草地发出的声响,由远及近朝她靠近。


在别人看来,她的行为是那么理所当然,连那么了解她的于晚都没有察觉到。

快要升初三,老师们会提到一些本市的中考政策,告诉他们体育加试的分值不容忽视。

体育老师也呼吁他们重视体育课,很多同学平日上体育吊儿郎当,甚至幻想中考前一月再练习八百米,其实为时已晚。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原本是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三班的队伍站的整整齐齐。

体育老师郑重其事地说:“眼瞅着这学期要进入尾声了,初三我还带大家,这节课大家就来试一下女子八百米和男子一千米。”

“啊~”同学们齐刷刷响起一阵哀嚎。

“啊什么啊?”老师指着他们吼道:“我都惯了你们两年了,该收收心了吧!还想不想中考了!”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再敢抱怨。

闷热的夏季,落日黄昏,太阳光线依旧不饶人,挥洒在操场上每一位正在奔跑的男孩女孩身上,不禁让人大汗淋漓。

第二圈开始,已经有同学嚷嚷着受不了,体育老师只会说:“受不了也得受,吃不了苦就回家种地去!”

“.......”

程安咬着牙,鼓励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按照身高,程安原本在队伍中列,渐渐的,她的脸色如火烧一般滚烫,呼吸都变得困难,远远落后于队伍后面。

夏柠放慢速度跟她并排,扭头看她,“还好吗?”

程安强撑着眨了下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路过操场看台区域,也是老师视线盲区,夏柠干脆拉着她的手一起跑。

程安扭头冲她笑了笑,大家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忽然间右边靠跑道外的一列闲聊了起来。

“你们看,班长跟连悦悦在看台那。”有人喊道:“好配啊。”

程安跟着其他同学的视线一同往看台望去,林佑年和连悦悦正坐在看台上,两人共同看着夹板上的文件。

男生说什么,旁边的女生都笑呵呵地点头应着他。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程安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应对这些,在看到此刻他们俩,只在一秒钟眼角涌入一层酸涩的雾气。

在那一刻,身体上的劳累都仿佛消失不见,程安怯生生收回视线,望着跑道前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等队伍离开看台区域,前排的同学恍然意识到他们被超越了。

程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让她加快速度,不顾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一勇当前地冲向终点。

在这段里程中,她的心里蓄积着很多“不甘心”,它们都在如猛兽般蠢蠢欲动。

不甘心她为什么是孤儿,不甘心她为什么要遭受养母的虐待,不甘心她为什么配不上林佑年。

甚至不甘心她为什么要过着这种没有意义,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像是在跟自己赌气,赌自己跑到终点,这些不甘心都会化为乌有。

程安的目光只有终点,死死盯着那道红线,太过着急,太过想抵达。

砰——

视线天旋地转,膝盖摩擦着粗糙的塑胶跑道,女生白嫩的小腿刮出一道狭长的血印。

程安整个人躺在被烈阳照耀的地面,带着滚烫的温度输送到她冰冷的心脏,怎么都捂不热。

她忘却了所有疼痛,望着终点被别人超越。


林佑年的本色是向日葵:向阳而生,光鲜夺目。

——《安安日记》

*

比赛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开始,两人从车站出来时已经是九点。

程安有些着急,林佑年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停催促师傅快点。

所幸车站距离艺术展览中心不远,就用了十分钟。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市艺术展的人并不多,来的人大多都是参赛考生。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引领在一楼大厅候场,考场在三楼。

工作人员说,三楼考场设施出了点意外,考试时间会往后推迟一点。

从进门开始,程安的注意力都被这里的艺术品所吸引,好奇地去观摩那些画作。

林佑年看不懂那些东西,干等着有些无聊,“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好。”程安笑着应声,“你小心点。”

“该小心的人是你。”林佑年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不要乱跑,就在这一片待着。”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程安听得脑壳疼,忙不迭推着他赶快走。

于晚还真说对了,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程安还算听话,就在画展区域徘徊着,准备把所有的画作都看一遍。

这么多画作中,程安唯独久停在一幅向日葵油画跟前,它色彩明艳亮丽,很抓人眼球。

以程安现在的水平,定然是画不出这么美丽的画,而且她对油画的掌握还不成熟。

一想到等会参赛的题目还是油画,程安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小哲,快过来,这副向日葵真的好看。”身后有位妈妈喊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欣赏。

“好。”听声音是个男生。

程安很自觉地走向另一边,主动给他们让道。

“向阳而生,光鲜夺目,是向日葵的本色。”

身后再次响起男生的声音,程安莫名被这句话吸引。

回头去看,那幅画面前已经簇拥了好多人,连那个男生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程安没多想,继续去观望其他作品。

“请考生们注意,九点半进考场。”工作人员拿喇叭喊着,“请各位参观者移步二楼,为考生们开道,谢谢配合。”

程安有些茫然地跟着考生们走,路过那幅向日葵画作,捡到了一串钥匙。

应该是刚刚来参观的人丢的吧,程安扫了一眼没见到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佑年买完东西,急匆匆地跑过来,“你们要进考场了是吧?”

“嗯嗯。”

话间,林佑年从包里掏出一个饭团和一瓶酸奶给她,“拿着,饿了就用这个垫肚子。三个小时呢。”

“我问过工作人员了,考试期间可以吃东西。”

程安接过手,点头应:“好。”

看了眼手里的钥匙,程安递给他,“我刚捡到的,说不定等会主人就会来这找。”

“我在这等着主人来就行。”林佑年欣然应下,推着她去楼梯口,“快点上去吧,加油。”

程安捂着掌心里的饭团,还热乎乎的,就像林佑年的笑容一样,带着源源不断的温度,给她传送力量。

这次比赛还算人性化,油画所用的颜料画笔考场都一应俱全。

程安进了画室,找到自己的座位,把饭团和酸奶放到画板下面。

只要想到是林佑年送的,她就开心,信心满满地去作画。

-

考生离开后,一楼大厅就空荡荡的,林佑年搬了个板凳坐在那幅向日葵画下面等着。

不知道失主会不会过来找钥匙。

反正也没什么事,林佑年就掏出手机打游戏消磨时间。

等林佑年玩累了,已经是中午了。

程安应该快画完了吧?

林佑年再次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串钥匙,百无聊赖地在眼前晃悠着,竟然发现这挂坠的图案就是一朵向日葵。

这钥匙主人应该是个女生吧?

忽地,一位大高个男生出现,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个钥匙是我丢的。”

林佑年愣了三秒,旋即把钥匙给他,“物归原主,不枉我在这等了三小时。”

“小弟弟,谢谢你了。”男生轻笑了下,很随和地说。

小弟弟?

林佑年皱眉,不喜欢这个称呼,“咱俩看着一样大吧。”

“我今年14岁,上初一。”男生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叔叔喊他,“小哲。”

他转身回应了一声:“爸。”

“你妈妈呢?”

“我妈在旁边超市买东西。”

“那走吧,我们去找你妈。”警察叔叔揽着男生往外走,“今天元宵节,想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男生回头冲林佑年笑了笑:“谢谢你了,我叫向哲。”

林佑年正回想着他那句“我今年14岁,上初一”,猜想着这男生莫非是留级了吧,竟然比他大一岁。

等他的思绪转回,警察叔叔和男生早已消失于视线。

那个男生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佑年没听清。

下一秒楼梯口熙攘着一群人出来,他急忙起身,去找程安的身影。

林佑年没问她考得怎样,而是想起方才听到的谈话,笑嘻嘻地说:“今天元宵节,我们去吃汤圆吧?”

程安跟着他出去,点头应声:“好啊。”

林佑年:“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看你吧,我不挑。”程安想起那串钥匙,随口道,“钥匙还给失主了吗?”

“还了。”林佑年翻着手机找导航,漫不经心地道,“一个长得没我帅还比我大的男生,我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程安噗嗤笑出声:“林佑年你少自恋了,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比你长得帅。”

“......”

就因为这句话,林佑年记恨了好长时间,干什么都要证明自己很帅,比任何人都帅。

程安只会故意激他,做鬼脸,“你最丑,林佑年最丑。”

这句话谁受得了,更何况是那么骄傲的林佑年。

他才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丑。

有那么一段时间,林佑年真的快被她气死了,总想着要找什么办法治她。

每次她说他丑,他就趾高气昂地说:“小妹妹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啊。”

程安气得脸通红,吵吵嚷嚷道:“谁是小妹妹啊,你才不是我哥!”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班真的误以为林佑年和程安是兄妹。

这学期开学后,程安总是听到同学们说这样的话——

“程安,你哥去哪了?”

“你哥对你也太好了吧,还知道上体育课时给你送水。”

“你哥哥好帅啊,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这些话,程安起初听得不舒服,心里也越来越抵触别人说她是林佑年的妹妹。

但她好像又做不了什么去阻止这些谣言。

直到期中考试的前一天,隔壁班的班花连悦悦偷偷找程安,给她送一大包零食讨好她。

“程安,能帮我追你哥吗?”


就一天的时间,程安的胳膊被他挠了三处抓痕。

好不容易到傍晚,程肆被她哄睡着。

程安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往客厅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刘云丽:“公安局那边怎么说,人找到了吗?”

“没有。”程书译点了把烟,叹了声气,“他应该出国了。”

听到这里,刘云丽的口气都跟着大了起来,指着他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

“贷款人跑了,你这个担保人要承担所有的贷款,你是不是蠢?!”

“竟然会相信那种人的鬼话!”

“我哪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程书译慌张解释,“当初他找到我,说家里老人生病着急用钱,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老友的份上,就答应去当他的担保人——”

刘云丽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那现在呢?你所谓的好朋友跑了,留下你这个冤大头帮他还贷款!”

“债主都快追到家门了!”

“......”

程书译眉梢紧蹙,胡乱地抹了把头发,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

程安听了个大概,客厅的氛围格外紧张,平日里两夫妻都是小吵小闹,日常拌嘴。但这一次,貌似挺严重,两人直接大吵起来。

程安吓得只想躲回房间,倏忽,婴儿房传来弟弟的哭喊声,盖过了夫妻俩的争吵声。

程安慌忙原路返回,一推开门就看见程肆从床上滚在了地上,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顿责骂:“你怎么带弟弟的!!”

刘云丽快步跑到床边去抱程肆,越过程安时还猛地推了一下她。

程安没反应过来,身体往侧面倾倒,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桌角,额头闪起一阵阵刺痛。

程肆哭得很大声,刘云丽抱着他怎么都哄不好,原本她心里就烦,瞅了眼坐在地上的程安,走过去又踢了她一把。

“废物!”刘云丽唾骂道:“跟你爸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

“......”

程安单手捂着头,缓缓站起来,完全不敢吱声。

她太了解刘云丽了,在她气头上顶嘴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刘云丽看见她就烦,“滚远点!”

程安巍巍颤颤地回自己房间,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门,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沾湿了枕头。

女生默默抽泣着,肩膀跟着发颤,却压制着自己不能哭出声音。

门外依稀可以听见程肆的哭闹声,刘云丽拍着小孩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哄着儿子,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

客厅内,程书译长吐一口气,口中的烟雾缭绕四周,随即把烟头掐灭,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程家的气氛从未像现在这般怪异,忧愁与压抑浸透在空气的每一个缝隙,密不透风,让人呼吸困难。

程安哭到深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屋内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起身拉开窗帘让光线照射屋内,在屋里发了一会呆,确定客厅没有声迹后,才缓缓挪动房门。

上午九点,程安反复确认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傻站在冰箱前,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这两夫妻连续一周不在家吃饭,也没往家里添任何食材。

忽地,额头涌起一股刺痛,程安下意识去摸昨晚磕到的地方,眉头紧锁着。

莫名其妙的,眼角的酸涩感袭来,程安真想抱头大哭一场。

就在此刻,玄关处响起钥匙转动的动静,伴随着欢快急促的脚步声,窗外的一束光线打落在她的后背上。


“行行行,我最讨厌。”林佑年轻笑了下,瞅准时机悠悠道:“那你就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了呗。”

程安敛容,被他的翻旧账搞个猝不及防,只听见他的下一句:“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妹妹,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我不是你哥哥行了吧。”林佑年的态度还算诚恳,似乎每一句都是她喜欢听的话。

一听到“哥哥”这个敏感词,程安就控制不住自己去骂他:“你本来就不是,也不配!”

林佑年忍下这口气,“行,我不配。”

小姑娘哼哧一声,威胁的有模有样,“你要是再敢乱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林佑年很会见缝插针,强词夺理地说:“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会理我了,也就是说现在你不生我的气了。”

“好了,我们已经和好了。”紧接着他又说,完全没给对方还嘴的机会。

“……”

理解鬼才。

程安讲不过他,感觉再多待一秒还会继续落入他的圈套,气冲冲地跑走。

出了楼梯口的那一刻,朝阳不经意间照射过来,映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程安心中的阴翳仿佛被这光线驱散,方才刻意隐藏的笑容再也藏不住,如释重负。

虽然不知道林佑年喜不喜欢连悦悦,可她好像做不到不去在意他,又十分惧怕那种与他渐行渐远的日子。

-

六一儿童节当天,程安收到了于晚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蝴蝶结发带。

程安不怎么在乎着装打扮,时常因为相貌自卑,其实她长相甜美乖巧,但她总是盯着脸上的青春痘,觉得自己不好看。

于晚和她说过很多次,任何女孩子都可以很好看,她也是。

往年生日也少不了林佑年给她送礼物,但今年,程安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林佑年很忙,物理竞赛和期末考试紧挨着,也就是说考完期末的第二天,他就要去市里参赛。

进入六月份,程安就安心准备期末考试,不去想其他事情,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扰乱自己的心思。

每次遇到这种重要考试,她都会有压力,莫名紧张,害怕考不好被养母说落,害怕自己退步被老师看低。

往常这种时刻,她都会很幸运地得到林佑年无形中的鼓励,可是这次她没有。

他们两个的考场很远,都不在一栋楼。

所幸,两天的考试还算顺利,毕竟她准备的充足,在做题的过程中找到了自信感。

期末考完的第二天,程安就在家里睡懒觉,程书译和刘云丽又不知道去了哪,没人管她。

她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去过问他们的事情。

差不多快到晌午,程安肚子饿了就去厨房找了包方便面,准备煮方便面吃。

锅里的热水正沸腾着,程安刚把方便面丢进去,外面就响起敲门声,还挺大声。

“来了。”程安还穿着宽松的连体睡衣,神色慵懒,头发蓬松地耷拉在双肩。

想都没想就打开门,男生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门口,三秒之内,程安慌不择路地关门,直接把人挡在外面。

......怎么是他啊。

刚刚的样子好丢脸啊。

程安急忙跑回屋去换衣服,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差不多花费了五分钟。

等她从屋里出来后,门外又再次响起敲门声,程安整理了下情绪去开门。

林佑年站在门口,冷着脸吐槽:“几个意思啊?下次你来我家,我也晾你五分钟?”


好,那我以后学着勇敢一点。

——《安安日记》

*

绿油油的田野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狭窄的水泥路边野花丛生,一排排鸟儿驶过头顶。

程安霍然一惊,捂着胸口平稳呼吸。

“欸,你们两个快点啊。”于晚飞速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前面就是蓝湖了。”

林佑年登时加快速度,让车子疾驰而行。

“安安,你猜刚刚那是什么鸟?”

他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的,程安没听清又反问了句,才听明白。

她刻意提高嗓音说:“我不认识。”

“那是候鸟。”

程安哦了声:“第一次见。”

话音落下,车速逐渐放缓,林佑年瞅准时机刹车,还好程安扶的稳,差点让自己一头撞到他脊背。

程安只顾着先下车,不远处传来的哨声让她的视线往后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蓝色的湖水。

那群候鸟在湖水中央飞来飞去,全听从岸上一位中年男子的指挥。

于晚看到这场面也兴奋的不行,急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程安被牵引着奔跑在松软的草地上。

恍惚间林佑年已经跑在她们前面,先一步到达中年男子跟前。

他回头朝她们挥手,笑容张扬,“快点啊。”

程安加快了步伐,使出全部力气奔向那个前方——有林佑年的前方。

停下脚步,她正弯腰大喘气。

指挥员吹起哨声,候鸟向他们冲来,程安还有些后怕地往于晚身后躲。

林佑年跟指挥员要了一些碎馒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着手,一只候鸟飞驰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掌心的馒头就被叼走了。

于晚觉得还挺好玩,也学着他的动作,站在岸边去喂食候鸟。

“安安,你也来试试,好好玩。”

程安胆子小,有点害怕那鸟会咬她。

察觉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林佑年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到身前,把食物递给她,“安安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你放心,这候鸟不会咬人的。”他温声安抚道,“你看我俩不是替你试过了吗?”

“好。”

程安鼓起勇气举起手臂,将手心的食物裸露在空气中。

程安很快瞧见一只肥大的候鸟朝她飞过来,她正想收回手,下一秒旁边出现一只左手与她并列。

原本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脏恍然间趋于平稳,程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掌上,等反应过来,那只肥鸟早已叼走了两份食物。

林佑年眉梢微扬,笑道:“我没骗人吧,不会咬人的。”

程安只感受到挠痒痒的触感,手还悬在半空中,只因在他的笑容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收回手。

林佑年继续在旁边喂食,兀自跟指挥员学着动作。

程安眼眶微热,回想起刚刚他那个问题“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我没有勇气,仅有的一点是向你借来的。

_

在湖边玩够了,于晚喊着他俩去爬山去看满山银杏树。

林佑年跟在后面,不停地重申:“那叫小土堆....小土堆.....不是山。”

于晚偏要跟他抬杠,“就是就是,我说是它就是。”

程安在一旁偷笑,所有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爬到小山坡的最高处,秋风吹动着满山银杏树,地面铺满层层落叶,给大地裹上了金黄色的毛毯。

两个小姑娘懒懒地躺在树下,感受着松松软软地面,正沉醉在落日晚霞中。

于晚偏头看了看她,“安安,等明年春天我们还来这里,看樱花。”

“好啊。”程安眸色一闪,顿了一下,“我也好久没看到樱花满天的场景了。”

“嗯?”于晚问,“听你这口气是之前来过这里?”

程安摇了摇头,“我去过樱花镇。”

“樱花镇?”于晚漫不经心地说,“听名字,那里一定有很多樱花树。”

“对。”

“那明年我们去樱花镇吧。”于晚好奇道,“这地方在哪?”

程安眼底稍黯,淡淡道:“这地方应该不存在了,地震摧毁了它。”

“好吧,挺可惜。”于晚把玩着手里的银杏叶。

不经意间提起那个小镇,程安恍然觉得存留在那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知道平平过得怎样。

听周老师说,他被一对警官夫妇领养了。

程安猜想,平平一定过得很好,比她的情况好很多。

倏忽,一大把叶子洒在她们脸上,把两人的目光遮挡住。

程安鼻子痒痒的,胡乱拨了把脸上的叶子,与男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即使角度倒映着,依然可以看到林佑年的下颌线清晰明了,瓷白的皮肤干干净净,长相格外秀气,透露出一股江南男孩的气质。

他不是本地人,跟大多中原男生都格格不入,这也是程安觉得他特殊的原因。

程安的眼睛躲在乱糟糟的叶子中窥探他,他完全不自知。

“林佑年!”于晚先吼了出来,“你幼不幼稚啊?”

“你俩躺在这干嘛,既然来了不得好好活动活动。”话间,林佑年稍稍踢了踢于晚,让她起来。

于晚被他惹毛,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整个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正好程安也站起来了,他还跟小时候一样躲到她后面,躲避于晚的攻击。

就这样,程安被这两姐弟围得团团转。

此刻,程安也觉得他幼稚死了,秒变一个淘气小男孩。

林佑年:“安安,救命啊。”

程安一脸嫌弃:“滚远点,好嘛。”


我想把你的名字藏在心里。

——《安安日记》

*

当天他们玩得都有些累,在于家吃过晚饭,于晚照旧没让程安走,两个小姑娘一起洗漱,穿着同款闺蜜睡衣躺在床上。

于晚打心底里喜欢程安,常常幻想要是她们是亲姐妹就好了,可以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听了她的想法,程安托着下巴看她,“我们现在不也是天天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于晚给她盖好被子,侧过脸说,“我说的是,我们在一个家庭里,一起吃住这样。”

程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重新组织语言:“那我以后多来。”

“好呀好呀。”于晚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男生的温声细语:“你俩睡了么?”

于晚躺在床上懒懒的,没有要起来的姿势,“没有,什么事啊?”

林佑年在门外继续问:“要不要喝酸奶,新口味。”

于晚应声:“要。”

程安的位置距离门口比较近,先一步下床去开门。

林佑年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白色短袖短裤,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递过来两瓶黄桃味的酸奶,简单叮嘱:“早点睡。”然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程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好”,视线在他的背影上顿了一下,随即关上门回床,递给于晚一瓶。

于晚接过手拆开,眼底发亮,“这个酸奶可好喝了,安安你快尝尝。”

程安学着她的动作,细细品味手里的酸奶,倏然想起于晚说的那句话。

如果可以,她也好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承受林佑年的关照。

彼时的程安还没搞懂对林佑年是何种感情,只是单纯的想离他近一点,想得到他的关注。

甚至,她觉得有他这样一个哥哥都是三生有幸。

往后回忆起来这种幻想,程安都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竟然那样渴望得到他的一点好,去羡慕于晚,甚至都不介意和他成为有血缘关系的人。

看得出来,于晚是真的累了,一关灯就呼呼大睡过去。

而程安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若隐若现地闪现出一个画面。

金黄色的油菜花,满山遍野的银杏树,湛蓝色的湖泊岸边。

夕阳西下,湖面上蜻蜓点水,波光粼粼,泛起一片涟漪。

白衬衫少年仰起头,望着头顶翱翔的候鸟,它们不谋而合地朝他飞来,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笑容张扬明媚,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这样场景如碎片一样拼凑出来,成为一幅画作,程安为这幅画涂色上彩。

收尾之际,程安在岸边添上两个小女孩嬉闹的场景,以此掩饰自己想画林佑年这件事。

林佑年和于晚看到这幅画,登时眉开眼笑。

“原来,你画了我们仨啊。”于晚竖起大拇指,与有荣焉道,“安安真是个小天才,日后定会成为一名很厉害的画家。”

程安讪讪地笑了下,林佑年给她的作品拍照并且上传网站,得意地说:“我说过,你肯定能画出来。”

“不要总是给自己太多负面暗示,心理压力大的人做什么事都很难成功。”林佑年算是了解她,分析的条条是道。

程安跟着点头,虽然当时似懂非懂,后来有认真琢磨过这句话。

-

初赛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根据官网的通知,复赛结果要等到寒假才能知晓。

眼瞅着学期过半,程安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其他科目她自己没什么问题,英语也有跟林佑年和于晚认真的学。

随着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程安的焦虑感愈发严重,平日的月考成绩可以糊弄过去,但期末考试成绩,养母肯定会过问。

她能想象过年窜门走亲戚,她的成绩会成为大家的谈资。如果考不好,那么她这个年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其他科目程安准备的很充足,但英语不确定,经过几轮月考,她的英语成绩还是不容乐观。

所幸英语被安排在了最后一科,那天下午程安早早来到考场,她的座位号靠后,在教室后排靠门的地方。

门口敞开着,过往的同学走来走去,冬天的凉风一瞬间窜进脖颈里,程安冷得身体发颤,把自己缩在角落里,靠着墙。

林佑年的考场在隔壁五班,他们班同学都集中在四班和五班考场,这次英语试卷又是叶爽出题,他负责在四班和五班贴考试座位号。

“欸,你很冷吗?”林佑年刚从后门进来就瞅见程安的姿势,她手里还拿着单词表,认真温习。

程安闻声抬眼,规规矩矩坐好,扯谎道:“不冷。”

“你...确定?”林佑年目光逡巡着女生的上衣,又是一件单薄的秋季外套,她好像没有什么冬季的衣服。

程安没接话,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单词本上,身体虽冷但心里焦虑的能燃起一团烈火,简直冰火两重天。

林佑年走后,进考场的同学越来越多。

前桌两个女生正商量着打小抄的事情,程安充耳不闻,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程安的心思一门在手里的单词本上,右边来了一个女生,跟她隔了两个位置,她也没抬头去看。

起初两人没说话,但那女生一直在哼歌,还时不时晃桌子,动作幅度太大,震得单词本不小心掉地上。

程安弯腰去捡,女生抢先拿到单词本,她这才注意到面前人是赵琳琳,同班同学。

程安对她的印象更多的存留在成绩单上,赵琳琳的名字从没下过班级前三,也是班里唯一一个成绩在前三的女生。

因为第一和第二是林佑年和宋智宇轮流着来,班里没人争过他俩。

程安最好的名次就是保持在班级前五。

赵琳琳扫视了眼她的单词本,还给她,闲扯一句:“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程安没搭话,接过单词本继续看,赵琳琳瞥了她一眼,继续在旁边晃桌子。

程安吐了口气,刚合上单词本,身后就被披了件粉色的棉袄。

她后知后觉地转身,对上林佑年的视线,他神色寡淡,散漫地道:“于晚给你的,她平时怕冷准备了两件棉袄在班里。”

程安把棉袄抱在怀里,深知拒绝也没用,因为林佑年会硬塞给她。

“谢谢。”

林佑年不以为然,淡淡地道:“行了,赶快穿上吧。”临走前瞧了一眼她桌上的单词本,“不用担心,试卷有惊喜。”

寒风再次入骨,程安一抖擞,急忙把棉袄穿在身上。

监考老师已经到班,前面的试卷开始往后传,赵琳琳递给她试卷时八卦道:“你跟林佑年很熟吗?”

程安淡淡一笑:“不太熟。”

赵琳琳顿时翻了个白眼。

程安没太在意,忙不迭去看英语试卷,一眼就看到二十个选择题,一点也不陌生。

竟然是书本上的课后习题?

她再去看阅读题,大致扫过去,根本没有什么生难词。

很难想象这是叶爽出的题目,按照往常只要她一出题,整个年级的英语成绩都是两级分化的状态。

程安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试卷有惊喜”,心里窃喜了下。

林佑年之前跟她补习,着重给她抓基础,就带着她一起做书上的课后习题。

听力结束后,程安正奋笔疾书地写题目,倏忽,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纸团扔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前桌的女生往后靠过来,小声说道:“快给我。”

程安立刻明白这纸团是什么了,事不关己地把纸团还给她,然后继续低头写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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