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幕安姜思瑶的其他类型小说《改修无情道后,全家跪求我原谅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人鱼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段时日,姜思瑶并未老实留于府中研习那繁冗礼仪。实则,这些礼仪于她而言,早在前世便已熟稔于心。她满心期许着能在下次宴会时,随姜父一同出席,只可惜,直至前世身死,那“下一次”也未曾降临。不过,如今的她对此已淡然处之。此次答应参加宴会,并非出于遗憾或不甘,仅仅是想挫一挫姜宁儿的锐气。所以,她大多时候,要么在屋内绘制符篆,要么便上街售卖。所幸,她的符纸生意愈发顺遂,名声也在百姓间口口相传。人送外号,“鬼面小道”。初闻此名号时,姜思瑶着实哭笑不得。自己正值碧玉年华,虽说不奢望有多么美妙的雅号,可这“鬼面”二字,听起来委实有些惊悚。但众人皆如此称呼,久而久之,她竟也渐渐习惯了。这日,天公不作美,细雨纷纷。虽仍有不少人撑伞冒雨前来,然买符之人却...
《改修无情道后,全家跪求我原谅完结文》精彩片段
这段时日,姜思瑶并未老实留于府中研习那繁冗礼仪。
实则,这些礼仪于她而言,早在前世便已熟稔于心。她满心期许着能在下次宴会时,随姜父一同出席,只可惜,直至前世身死,那“下一次”也未曾降临。
不过,如今的她对此已淡然处之。
此次答应参加宴会,并非出于遗憾或不甘,仅仅是想挫一挫姜宁儿的锐气。
所以,她大多时候,要么在屋内绘制符篆,要么便上街售卖。所幸,她的符纸生意愈发顺遂,名声也在百姓间口口相传。
人送外号,“鬼面小道”。
初闻此名号时,姜思瑶着实哭笑不得。自己正值碧玉年华,虽说不奢望有多么美妙的雅号,可这“鬼面”二字,听起来委实有些惊悚。但众人皆如此称呼,久而久之,她竟也渐渐习惯了。
这日,天公不作美,细雨纷纷。
虽仍有不少人撑伞冒雨前来,然买符之人却较往日锐减,难得有一回未能售罄。
正当姜思瑶欲打道回府之际,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于她身前。
侧目望去,竟是王府的马车。
起初,她以为只是巧合,本欲佯装不识悄然离去,岂料江白忽在其后呼喊:“姜小姐。”
姜思瑶顿觉全身寒毛直竖,戴着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具,惊慌失措地左脚绊右脚,朝着马车奔去。
谢北宸见此情形,不禁微微勾唇。
“嘘!”姜思瑶压低声音,嗔怒道:“不是说好了帮我保密的吗?”
江白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我家主子前来买符,谁料您瞧见后转身便走。”
“找我买符?”姜思瑶满脸诧异。
江白点了点头,掀开车帘示意她上车。姜思瑶未作迟疑,收了雨伞,迅速钻进车内。
车内光线较之外面更为幽暗,与上次车内气味不同,此次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焚香。
她抬眼望去,正撞上谢北宸淡漠的目光,“坐。”
“多谢王爷。”姜思瑶带着些许水汽,拘谨地在谢北宸对面落座。
尚未等对方开口,她率先问道:“王爷今日可是去了寺里?”
谢北宸把玩着手中玉佩,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姜思瑶旋即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彼此不过是合作关系,身份地位悬殊,她又有何资格去探问对方行踪?
于是,她径直切入主题:“王爷欲购何种符篆?”
然而,对方依旧缄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就在她暗自揣测是否计划败露之时,谢北宸忽然开口:“你这面具打算戴到何时?”
“哦。”姜思瑶后知后觉地摘下面具,心中暗自腹诽:要求还真多。
谢北宸将玉佩置于茶桌之上,开门见山地说道:“玉佩好似能量耗尽了。”
“我看看。”姜思瑶取过玉佩,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余温,不禁眉头一蹙。
姜思瑶道,“玉佩的能量确实已耗尽,王爷过于依赖玉佩这样不好,能量是可以随时补上,但如果有朝一日我外出不在时,王爷该如何是好?”
谢北宸漆黑的眸子里泛出不悦,“你要去哪?”
姜思瑶一愣,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希望对方不要对这些玄学抱有太大的期待,而对方抓住的重点却是问她去哪。
“王爷,小女的意思是,玄学能量治标不治本,它只能缓解你暂时的痛苦,如果你对此产生依赖放肆摄取,两股力量会在你体内相撞,到时候对您的身体损伤更大。”
闻言谢北宸脸色一沉,“为何之前不说?”声音如冬日河里的水一样冰冷。
姜思瑶有些无语,小声嘀咕道:“您也没问啊。”
原本玉佩的能量最少能维持一个月,但事实上半个月就耗尽了,谁能想到这人跟饿死鬼一般,一直摄取。
“咳咳,总而言之,王爷需要时再将它拿出就行,毕竟这玩意不是暖炉。”
谢北宸深呼一口气,冷冷道,“知道了。”
但因姜思瑶未带着做法的道具,只能暂时画几张符纸给谢北宸。告诉对方,符纸的作用没有玉佩效果好,所以只能多带几张叠加使用,玉佩等她回去之后,续上能量了再给他送去。
姜思瑶就坐在马车里,不慌不忙地拿出笔和朱砂现场画符。
她素手轻抬,笔锋游走如龙蛇,朱砂在黄符纸上晕染开来,似有灵气氤氲。
不多时,几张符纸便已画就。她又从包袱中拿出几张,快速扫过一眼后一同折叠,用红线精心捆好后递给谢北宸,“王爷,注意不要碰到水。”
谢北宸接过符纸,目光落在姜思瑶身上,见她专注于符篆之事,额间一缕秀发垂下,更添几分娇俏。
他心中微微一动,却又很快敛去神色,“本王知晓了,你且尽快将玉佩修复。”
姜思瑶点头称是,“王爷放心,小女定当尽快。只是这期间,还望王爷莫要过度操劳,尽量避免......”
言至此处,姜思瑶话语陡然止住,双唇微启又闭合,似有千言万语在喉间打转,却难以畅快道出。
谢北宸剑眉紧蹙,静待良久,却不见她再有只言片语,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不耐,沉声道:“尚有何事,说。”
姜思瑶银牙一咬,心下一横,面容沉静如水,淡然道:“尽量避免行房。”
刹那间,马车之内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寂静。
谢北宸满脸狐疑地凝视着她,待瞧见她那微微泛红、如染霞色的耳根,薄唇不自觉地轻轻抿起。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宴亲王至今尚未迎娶王妃,至于是否有行房之事,若有,又是与何人所为,皆如迷雾般难以捉摸。
事实上,姜思瑶并非因男女情事而羞于启齿,她所忌惮者,是担忧自己逾越分寸,引得这位王爷心生不悦。
“哼,本王自会斟酌。”谢北宸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对这几日的不适有些烦闷。
姜思瑶见他面色不佳,误以为自己又越界了,赶忙轻声讨好道:“王爷,此时荷花应正盛,王爷不妨前去赏荷静心,于调养身子亦有益处。”
谢北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随即将头转向一边,“罢了,本王且信你一回。待你将玉佩修复,本王另有赏赐。”
姜思瑶心中顿松一口气,“多谢王爷。”
“算算日子,大姑娘已经被关五天了,二少爷又严令厉喝不让送任何吃食过去,怕是这几日连水都喝不到一口,你说她会不会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饿死了也活该,还不是自作孽,若不是她嫉妒心切,在春日宴上将二姑娘推落水中,也就不会被二少爷罚在柴房思过了。”
“也是,真不知道老爷一家这么心善的人,怎么能生出来这么个黑心肠,要我说当初把二姑娘当亲生女儿养就够了,何必将她认回来徒增烦忧。”
“......”
昏暗逼仄的房间内。
一个约摸着十五、六岁的少女紧闭着双目,蜷缩在墙角的堆放的干柴上。
她面色惨白,唇瓣干裂,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身上套着的宽大衣裙仍清晰可见干枯的血迹。
纵然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也深深蹙紧,瘦可见骨的身体时不时的颤动几下,口中呢喃声不断,似是梦到了极其可怖的事情。
“不!”
倏地,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泛起一层冷汗,清澈澄明的眸中满是惊惧,逐渐又被迷茫所替代。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兄长们取尽心头血后,打断双腿弃于骊山,遭野兽啃咬吞食,连个全尸都未剩下。
她的手掌下意识的抚上断骨处,想象中的痛感却并未袭来。
姜思瑶一怔,随即紧张无措双手并用的掀开了裙摆,在看见那光滑无痕的小腿时,眸中满是错愕。
在抬眸,视线迟缓的扫过四周。
紧闭的房门,布满蛛丝的墙面,在昏暗光线下顽强跳动的灰尘。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眼眶发酸,嘴唇抖动,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她......回来了?
她本师从灵空道人,一身玄术出神入化,还有着两位对她极好的师兄疼爱,纵使无父无母,却也活得肆意洒脱,轻松自在。
唯一的烦忧,便是所修的玄术一直止步不前。
师傅心疼她终日满面愁容,忍不住将实情相告,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家人在世,便是这亲缘未了让她修行无法取得成就。
于是她不顾劝阻,毅然决然的下了山,踏上了寻亲之路。
可她认亲回到侯府后才知道,侯府夫妇受不住丢女之痛,收养了一位与她年纪相当的女孩,这一养便是十年,纵然亲生女儿回来了,也割舍不掉与养女的情。
她仍记得,云氏拉着她的手,当众宣称会为她补回这么多年失去的家人疼爱。
可这誓言犹言在耳,却只有她一个人信以为真。
她不惜自毁道基保侯府荣华,不惜自燃寿元替他们逆天改命,费尽心思努力对他们所有人好,却落得个双腿残疾、野兽分食的下场。
她阖上双目,过往的一幕幕接连不断的闪过,心中从苦痛,到愤恨,最终尽数归为平静。
生恩,她前世已经还了。
自此以后,她无父无母,再无亲情。
大道求情,若是这样的大道,那她宁可不要!
“五天了,你还不知道错吗?”
门外,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了姜思瑶的思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哥,姜幕安。
此时的他们虽然因为姜宁儿互相误会,却并未反目成仇,她还依稀能从声音中听到几丝关怀与担忧。
若是前世,她怕是忙不得的扑上去解释,生怕让他们误解自己。
可现在,他们不配。
许是见她久未答话,来人怒而暴戾起来,“姜思瑶,你已经是这侯府的嫡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儿自你回来后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惹你不悦,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将她推落湖中。
你可知宁儿病了整整五日,险些落下隐疾,如今只不过要你一句道歉,竟这般难吗?你若是不愿,就一直在里面待着吧,等到爹娘回来再说!”
姜思瑶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确实对姜宁儿有过不满,但究其原因,问题还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本答应了她的认亲宴,因害怕姜宁儿感到伤心,一拖再拖,直至杳无音讯,本独属于她的圣上赏赐,又担心姜宁儿心觉落差,平白无故分走一半,虽是小事,但太多的小事堆在一起也会压死人的。
更何况,她信奉天道,顺应因果。
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令人不耻的行为。
姜宁儿落水,完全就是自导自演。
可恨姜元朗这群眼盲心瞎的,无论她如何解释,都一口咬定是她做的,逼着她道歉。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姜思瑶深吸一口气,开口拦道:“等等。”
前世,因为她不肯道歉,被关在这柴房里整整十日,没有吃食,不见天日。
身上黄符尽数被搜刮了去,连逃出去的办法都没有。
若非她跟随师傅学过辟谷,怕是早就饿死了,可时间一久,也还是没能受住,将面子碾进泥里,乞饶着,认下了这子虚乌有的罪,向姜宁儿卑躬屈膝的道了歉。
这便是她折断傲骨的开始。
如今,她已下定决心自断亲缘,更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又何必吃这一份苦?
“放我出去,我道歉。”
门外,姜幕安脚步一顿,俊朗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么多天,姜思瑶始终不肯认错,每次他来,无一不是言辞恳求,让他查明真相,不要平白无故冤枉了她。
他私下里也派人调查了好几次,可得到的结果,都是姜思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姜宁儿推进湖中。
他失望至极,放下了狠话,怒斥她不要贼喊捉贼。
隔着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到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如今不过三日过去,听到她亲口承认的声音,姜幕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既有失望又有庆幸。
幸好,她是真的做了对不起宁儿的事。
门锁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从里侧被人缓缓打开。
一位骨瘦如柴,满身脏污的少女缓步走了出来,许是因为太久未曾进食,她脸色蜡黄,步子虚浮,宛若乞儿,唯独那双清冷澄澈的双眸,还能依稀看出沉寂的风采。
姜宁儿得到消息赶来时,恰好将姜思瑶的狼狈尽收眼底,唇角不由得扬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但转瞬,她便垂下眼睫,一步三咳的焦急走来。
姜幕安见她来了,收回落在姜思瑶身上不忍的视线。
“宁儿,我不是和你说了,会让害你的人亲自到你床边谢罪,你的病还未好,何苦自己折腾一趟。”
他伸手想去扶她,却落了空。
姜宁儿仰起一张白皙娇嫩的小脸,鼓起脸颊,不满的撅起了嘴,“二哥,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没事了,你何必要在为难姐姐,而且她为了救我跳下水中被利石所伤,这些日子未必比我好受。”
“伤?”
姜幕安扫了一眼姜思瑶,果真在她的衣裙上看到早已干涸的血迹,他脸色一变,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几日他光顾着照顾宁儿,竟全然忘了那日姜思瑶也落了水。
若是爹娘回来知道此事,定要恼他有所偏颇了。
他拧起眉头,语气生冷,“你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姜思瑶看着他,突然讥讽的笑了,“何必假惺惺,究竟是我没有说,还是你一颗心都扑在别人身上,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被戳中心思,姜幕安神色微变,那点关忧顿时荡然无存,“牙尖嘴利,真是多余担心你,也是,你修了那些鬼鬼神神的术法,怎么会轻易出事。”
“宁儿,你就是太善良,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你还想着替她求情,可惜,别人压根就不领情。”
和姜宁儿说话时,他语气不由得柔软下来。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会伤了姐姐的心的”,姜宁儿的表情更恼了,急的跺脚,险些都要落下泪来,但眸底却泛起得意之色。
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又能如何?
姜思瑶回府已有六年之久,兄长们的眼中还不是只有她一个妹妹。
姜思瑶绞尽脑汁的费力讨好,都不如她掉几滴眼泪更能牵动他们的心弦。
听到这话,姜幕安只觉她越发的善解人意。
护着她、为她出气的念头更甚,面对姜思瑶的表情也越发的不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宁儿道歉!宁儿因为你已失去太多,你分走了爹娘的疼爱,抢走了她的婚事,你......”
“什么叫分,什么叫抢?姜幕安,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倚靠在门框上的姜思瑶突然起身,一脚踹在了姜幕安小腿上,忍无可忍道:“你别忘了,是谁体内流淌着和你同样的血脉!
姜宁儿占了我的位置,代替我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如今我回来了,不过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吗?!
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真正抢了别人东西的到底是谁!”
说起来,倒也是老天在推波助澜。
当年她刚下山,便机缘巧合下救了邪气入体的姜幕安,顺理成章的认了亲。
那时她年纪尚轻,还不会察言观色,没能看懂回府马车上姜幕安铁青的面色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来,恐怕是担忧她回府后会让姜宁儿无地自容。
她几乎怀疑,这整个家根本就没有人真心希望她回来。
还没等姜幕安说什么,姜宁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便簌簌而落,“姐姐,你别这样说二哥,都是宁儿的错,我给姐姐道歉......”
说着,就要跪下去。
“你道什么歉”,姜幕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满眼鄙夷的看向姜思瑶,“你这是装不下去了?”
这几年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二哥喊得亲,结果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欺辱宁儿,编排诽谤,颠倒黑白,还次次都装的一副无辜模样。
仿佛是宁儿故意诬陷你,我们故意苛待你似的!现在还有脸叫板上了,你最该庆幸的就是你体内流淌着姜家的血,否则......”
“啪!”
两道响亮清脆的巴掌声,接连炸响寂静的院落。
姜宁儿头被打的偏向一侧,脸颊高高的肿起,姜幕安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俊美的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他最先反应过来,怒而暴起,咬牙切齿的道:“姜思瑶,你疯了?!”
她竟然对他和宁儿动手!
“我确实是疯了,把你们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内,整整五日,不吃不喝,看看你们疯不疯!”
姜思瑶扭动着手腕,她这一下用了实打实的力气,手都发酸,但心里却无比的畅快。
她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说是为了修道,但在侯府的日子里,她早已经迷失了本心,像玩物一样被人戏耍在手心。
可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当年,姜幕安被邪祟入体,一度濒死,是她不顾自身安危,放血相救。
那时候她才不过十岁,生生将身体内一半的血换给了姜幕安,虽然没死,却也落下了难以根治的旧疾,每每发作,便会痛不欲生。
又比如十二岁那年,朝中动荡,姜幕安孤身一人被仇家所擒,是她闻讯赶至,为了护住他,以心头血画符,虽击退了众人,但自己却遭到了严重反噬,险些瞎了一双眼......
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可以斥责她无情无义,但唯独姜家人不能,唯独姜幕安最不该!
可他后来又做了什么?
囚她十日,折断她的傲骨,废了她的一双腿,取尽她的心头血,将她丢弃在冰天雪地里任由野狗分食。
他说:“今日你遭受的一切,是你这恶人罪有应得,若不是你害宁儿,让她患上心疾,她怎么会如此痛苦。
如今你血已取尽,宁儿心疾大好,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以安心去死了。”
姜思瑶看向低声哭泣,一脸无辜的姜宁儿,突然很想问问,她究竟何时害过她、伤过她?
更想问问,她是如何做到,仅凭一张嘴就能让所有人对她深信不疑的。
姜思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冷冷开口,“清者自清,歉我今日绝不会道,你们若是在加以相逼,就别怪我一纸状书告到大理寺,届时,怕是就不只是家事了。
这几日不给吃喝的囚禁,要是真论起来,可是枉顾法度,擅自动用私刑。
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还会不会重用二哥?尚书府的声誉会不会因此受损?”
夏季的雨,仿若任性的孩童,毫无征兆地说下就下。
前一刻还只是窸窸窣窣的牛毛细雨,转瞬之间,便已化作倾盆如注的瓢泼之势。
事情结束后,姜思瑶本盘算着提前下得车来,而后徒步返回尚书府,然就眼下这雨势汹汹之态,怕是难了。
心中暗自思忖,要不要索性劳烦谢北宸径直将自己送回府去?
她目光轻移,悄悄瞥向对面正闭目休憩的谢北宸,只是犹豫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趁着谢北宸双眸紧闭,姜思瑶大着胆子肆意打量起对方来。
不得不承认,谢北宸这面容,担得起京城第一美男的盛誉,那一头乌发、精致面庞再到修长手指,无一不是俊美绝伦,仿若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就连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都似被赋予了清冷出尘的气质。
啧啧啧,这副皮囊当真是无可挑剔。
因他常年被身体欠佳所累,面色略显苍白,然这丝病态却为谢北宸增添了一抹别样的人间烟火气,否则,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那九重天上不染凡尘的神仙。
心下不禁暗自揣度,只是不知,他那身躯是否也如面容般,因病态而显得纤瘦赢弱呢?
这般想着,姜思瑶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突然,一道仿若寒泉破冰般冰冷刺骨的声音直直传入她的耳中。
“你在看什么?”
姜思瑶猛地回过神来,抬眸便对上谢北宸那阴鸷沉郁的双眸,其中隐隐透露出的丝丝杀意,令她不禁瞬间打了个寒颤。
不至于吧,她不过是随意瞧了两眼罢了。
慌乱之中,她赶忙将目光转向别处,急中生智地解释道:“我在看王爷这身衣服,这布料材质当真是极好的。”
片刻后,谢北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有没有觉得眼熟?”
姜思瑶心下暗忖,自己不过是个落魄嫡女,哪有机会接触如此上乘的料子,又怎会觉得眼熟?
等等......
这料子岂不是与他之前赠予自己的那匹极为相似,只是色泽略有不同罢了。
她面露欣喜之色,轻轻合掌道:“眼熟,同王爷赠予的那匹布很像。”
谢北宸右臂轻枕茶案,薄唇轻启,“喜欢?”
“嗯!”姜思瑶毫不犹豫,迅速点头。
“好看?”
“嗯嗯!”
谢北宸双眸因笑意而微微弯起,上身微微前倾,“你是指什么?”
姜思瑶圆睁双眸,凝视着向自己靠近的谢北宸。分明见他面带笑意,可不知为何,一股寒意却从心底油然而生,令她胆战心惊。
尤其是对上谢北宸那双犹如深邃黑曜石般的眼眸,她笃定其中暗藏杀意。
她竭力控制面容,不让胆怯之色显露分毫,然内心却早已如乱麻般慌乱无措。
究竟是何缘由,致使他陡然起了杀念?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自己多看了他两眼?
马车内的氛围愈发凝重压抑,仿若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随时可能将她无声无息地吞噬。
姜思瑶强颜欢笑,两声轻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当然是指王爷这身衣服,不知是哪家绣娘手艺如此精湛,不知王爷可否透露一二,小的也好抽空去做两身。”
慌乱之中,连自称都不自觉改变,颤抖的双手在袖下紧紧相握,冷汗津津。
谢北宸纹丝不动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仿若实质,压得姜思瑶几近窒息。
恰在此时,马车外江白的声音宛如救命稻草般传来。
“王爷,尚书府到了。”
谢北宸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而若有所思地把玩起茶案上的杯子,那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似在思量着什么。
姜思瑶见此情形,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多谢王爷相送,小的告退。”
言罢,她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慌乱之中竟连伞都无暇撑开,冒着如注大雨,发足向尚书府大门狂奔而去。
江白望着她这般狼狈逃窜的模样,满心疑惑,不由得抬手挠了挠头。
往日里,姜思瑶回府皆是悄然走后门回自己的别苑,今日却一反常态,特意挑人多的大门而行,只因她此刻满心惶恐,生怕在转身不及之时,背后会骤然刺来致命一剑。
她一路奔回住处,心中不停默念“祖师爷保佑”。
直至紧闭房门,将外界与自己隔绝开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也略微舒缓。
姜思瑶惊魂未定地在桌前坐下,歇息良久,待心绪稍宁,才渐渐回过味来,不禁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有病!”
难道只因生得一副好皮囊,便能肆意妄为,随意起杀人之念?
她越想越气,愤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借此平复激荡的心绪。
回想起谢北宸那阴晴不定的性情,她满心懊悔。
本以为双方既是合作关系,好歹也算同谋,好歹对自己得礼让三分,如今看来,当真是自己痴心妄想。对方显然未曾将她当作是人,而自己竟还妄图指望他能襄助自己,说不定日后一旦他认定自己无用,便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想到这,姜思瑶不禁脊背发凉,后怕不已。
既然这样,她便决意重新谋划策略。
谢北宸仿若疯子,难以捉摸,那她只能在牵制对方的同时,为自己另觅后路,谋求生机。
此时,一阵冷风自窗户缝隙吹入,令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她起身走准备去关窗户,岂料身上忽然掉落一物,低头一瞧,竟是那块玉佩。
姜思瑶俯身拾起玉佩,放到桌上,随后陷入深深的沉思。
良久,她幽幽轻叹一声,看来日后要尽量避开与谢北宸的交集,唯有离他越远才越安全。
......
谢北宸返回王府,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那几张符纸,紧紧握于掌心之中,他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回想起马车中的情形,姜思瑶那肆意打量自己的目光,起初让他心生不悦,浑身不自在。
可随后对方的表现,又如受惊的小兔。
他内心暗叹,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
然而,确实有一点值得考虑。倘若有朝一日,姜思瑶不在京城,无法做到招之即来,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谢北宸心烦意乱地捏了捏鼻梁,试图缓解那逐渐涌上心头的烦躁。他的眼眸深处,光芒渐次黯淡。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将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江白。”他轻轻唤道。
“属下在。”江白迅速回应,声音清脆响亮。
“派人时刻留意姜思瑶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常,即刻前来禀报。”他的语调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姜幕安脸色铁青,几个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威胁我?”
姜思瑶讥讽的笑了,毫不客气回怼,“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二哥不也是把我关在柴房,以性命来威逼我道歉的吗?”
“你!”
姜幕安脸色又青又紫,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心里堵得紧,在看向旁边一脸柔弱的宁儿,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宁儿绝对不会说谎,更何况,我已经派人调查过,结果都是......”
姜思瑶没有丝毫犹豫的打断他,“你若是聪明一点,就不该派府上的人去调查。”
下人们最擅长察言观色,她一向不受宠,又会有几个人向着她说话?
就算是有心为她证明的,恐怕是也早就被姜宁儿打点好了。
姜幕安面色一沉,眉头紧蹙,似是在思考姜思瑶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姜宁儿手缓缓收紧,神色凝滞,看向姜思瑶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探究。
她为了在姜思瑶回来后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每日都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姜思瑶在面对兄长们的时候,一向都是卑躬屈膝,逆来顺受,从来都没有过半点的反抗之意。
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咬着嘴唇,泪水不要钱的往下掉,“姐姐的意思是我买通府中的人,故意诬陷你了?”
她生的本就美丽,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好不脆弱,惹人怜惜。
姜幕安心疼的要命,死死的瞪着姜思瑶,下定决心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那好,今日我也豁出去了,我这就去大理寺,请人来调查,我倒要看看,事情水落石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姜宁儿面色一慌,忙拦住他,“二哥,不可,若是大理寺的人来了,定会发现二哥动用私刑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耽误了二哥的前程......”
姜幕安目光坚毅,“比起你的清白,前程算什么?”
“嗤——”
姜思瑶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兄妹情深”。
她拍了拍裙摆,云淡风轻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房静候大理寺的人来了。”
说完,她便快步离去,仿佛生怕和他们在待在一起,会沾染上蠢气一样。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姜幕安胸膛剧烈的起伏,比起愤怒,更多的却是难受,他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最后只能归结为是被姜思瑶气的,不仅骗他,还敢对他动手忤逆他。
他一甩衣袖,冷着脸就往府外走。
却被将姜宁儿急急拦下,“二哥,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大理寺报案”,姜幕安两腮抖动,尽量想放缓语气,却还是有几分生硬。
看着他一脸固执,不像是在开玩笑,姜宁儿慌得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她平日里待人和善,又极为受宠,很多下人不明真相都会偏袒她,但若是审讯的人是大理寺的官兵,以那群下人的胆量,怕是都要推翻供词。
“算了吧二哥,宁儿受点委屈没关系的,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影响了二哥仕途、侯府在外的风评,那宁儿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宁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任由她欺负了去。放心,这件事情二哥一定给你做主,爹娘和大哥若是回来,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他一定要让姜思瑶知道悔过。
姜思瑶见劝不动,额上急出了一层冷汗,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姜幕安紧张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宁儿,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思瑶眼珠子一转,张了张口,还未吐出一个字,便晕倒在了姜幕安怀中。
“宁儿,来人,快传太医来”,姜幕安焦急不已,放不下姜宁儿一个人,只好暂时搁置了前往大理寺报案的念头。
......
姜思瑶此刻已经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坐在桌子上大快朵颐,刚大口灌进去一口茶,一旁兢兢战战的小丫鬟便小心翼翼的为她填满。
看着她脸上的惧意与恭顺,姜思瑶忍不住暗自感慨。
这人啊,就是贱。
你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时候,她趾高气昂不将你放在眼里。
你对她恶语相对,她反而对你卑躬屈膝恭顺异常。
吃饱喝足后,姜思瑶靠在椅背上,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她挥手屏退下人,手上掐起了一个利落的手诀,随即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姜宁儿不会轻易让姜幕安去报官,否则,姜宁儿就算是在受宠,也会因此动摇了在姜家人心中的地位。
窗外,阳光正好。
墙角本枯死的大树,今年竟出乎意料的生根发芽,一眼望去,满目碧翠,倒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姜思瑶眯了眯眼睛,陷入了沉思。
她所修炼的玄术,名唤千情诀,是以情为根基,又因她命里有亲缘劫,这才一直停滞不前,若是想要打破这个桎梏,便只有两个方法。
第一,她继续讨好姜家人,得到他们的真心。
第二,自毁道基,改修其他玄术。
让她讨好姜家人,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姜思瑶想也不想的便选了后者。
自毁道基的风险极大,需要的条件缺一不可,黄纸,阵旗,狗血......其中最难得的是要有身怀麒麟命格之人的气运庇佑。
姜思瑶拧起了眉,掐指算了算,便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直奔长街而去。
庆安国历史悠久,盘根错节的长街市井繁华,人烟鼎盛。
此刻,一辆镶嵌着宝石通体由紫檀木打造的华贵马车正疾驰在路中央。
大街两侧的行人在看清车辆上悬挂的令牌,条件反射似的让出一条通路,齐齐下跪。
他们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只听到充当车夫的侍卫“吁”的一声以及马的嘶鸣声。
在抬眸时,便瞧见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站在路中间,拦停了马车。
行人无不汗毛倒立,这姑娘是疯了不成?
她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能乘坐紫檀木马车的,除了皇上,便只有在世修罗杀人不眨眼的宴亲王吗?
她,怕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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