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我从河水中抱起。
一群人早已立于岸边等候。
贵妃看我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
“来人,胆敢伤害龙体,还不快将这贱奴拿下!”
我瑟缩的躲入皇上怀中。
皇上将我揽入怀,护住我。
“够了,在后宫中随你胡来也就算了,在宫外还敢这样放肆吗!”
贵妃垂下头,仍不罢休。
“这等贱奴胆敢害皇上落水,谁知是不是敌国奸细,臣妾也是担忧皇上的安康。”
皇上拂袖,显然不想再跟贵妃多言,一锤定音。
“朕落水,素衣不顾安危救朕有功,无罪,当赏!若有任何人敢为难素衣,就是在藐视龙威。”
我注意到贵妃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下。
我拉了拉皇上衣角:“客人,奴冷。”
皇上紧张起来。
“身体可有不适?朕这就传唤医女为你医治。”
他将我横抱起,不在意贵妃多言,带我离开。
我将下巴搭在皇上肩上,抬眸去看贵妃。
盈盈一笑,百媚丛生。
贵妃脸阴沉得可以滴下墨水。
“你给本宫等着。”
她无声对我道。
我是青楼女所生,可娘亲总是期望我能逃出这个地方。
十岁,我被一醉酒大汉纠缠。
那双手掌好似铁链,将我桎梏,我挣扎不开。
老鸨赔笑阻拦:“客人,这丫头还小,干巴巴的,没什么意思。”
大汉一巴掌抽在老鸨脸上,打得老鸨吐血。
再没人敢为我说话。
我吓得双目含泪,瑟瑟发抖。
娘亲挡在我身前,手中拿着红蜡。
烛光摇曳,蜡泪滴下,在雪白肌肤绽放一朵朵红梅。
娘亲媚眼如丝。
“那种豆芽菜都看得上,客人不如玩些有意思的。”
大汉被娘亲带入了房间。
那一夜我蹲在娘亲门口,听了一整夜娘亲的惨叫。
天微亮,那人一脸餍足的打开房门:“你娘亲是个好女人呀。”
我冲进屋内,见娘亲坐在梳妆镜前,穿好衣裳,将一切遮掩。
她不愿我见那些肮脏的东西。
素衣,素衣。
希望我一身清白,安享太平。
而她将一切苦痛只身拦下。
清白,在这里就是一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但那日我趴在娘亲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我向她发誓。
“娘亲,我一定会出去的,以清白之身,从这个魔窟中爬出去!”
我练习才艺,指尖因弹琴血肉模糊,也咬牙下去。
娘亲旧伤复发死了,在无人护我,我及笄就要接客。
我在郊外大树下为娘亲葬身后,整整哭了一宿,流尽了一生所有的眼泪。
第二天,我闯入花魁房间,在客人鞭子抽打下,我将花魁护在身下。
后来花魁成了老鸨,我继承了娘亲的卖身契,成了花细河万华船上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老鸨承诺,只要我攒够足够的银钱,就可以为自己赎身,离开这个地方。
我攒了又攒。
琵琶弦断了不知多少根,脸上的笑都要僵硬。
终于,只要过了这一晚就可以实现我和娘亲共同的心愿,从这魔窟中爬出去。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阳光时,我被狠狠拽入了泥潭。
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生疼,珠宝点缀的贵妃将我踩在脚底,身下撕裂的剧痛,身上男人的嬉笑,雨伞下那勾起不屑的红唇。
十年的努力,就因上位者随口的一句无心话,化为灰烬。
为什么?
凭什么?
“你一青楼女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随着雷声重重打在我的心头,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中。
所以当皇上想要将我带入后宫封我为答应时,我黯然垂下头。
“奴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图后宫的荣华富贵。愿为宫女,只要能守在皇上身边,奴便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