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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鸣完结文

泡小米椒 著

玄幻奇幻连载

这大牛原本也是孤儿,却无洪浩运气,无人收留一直四处流浪。那日到了长荣镇,扛着一头半大野猪问公孙大娘要不要?随便给几个钱都行。大娘一问,大牛说是山上捉的。要知道那野猪不比家养,来去如风,力量也大,能活捉并非易事。才知道这大牛别无所长,但天赐一身蛮力。大娘便把他留下来干些粗活。要知大娘那张嘴,毫无遮拦,粗鄙不堪,一般人被骂一次便落荒而逃,这大牛却毫不在意,无论如何辱骂都不曾离开,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老实之人。大娘骂得一个月,还算满意,便收做徒弟。吃饭之时,那大牛见有客人,还算收敛,却也不过端着碗,左旋右旋只两次,一碗饭便干得精光,一会儿时间七八碗饭已经下肚,确实能吃。洪浩关心姐姐伤势,没有胃口,只半碗饭草草了事。想央求大娘赶快救治,又觉...

主角:洪浩浩儿   更新:2025-03-01 17: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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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洪浩浩儿的玄幻奇幻小说《朱雀鸣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泡小米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大牛原本也是孤儿,却无洪浩运气,无人收留一直四处流浪。那日到了长荣镇,扛着一头半大野猪问公孙大娘要不要?随便给几个钱都行。大娘一问,大牛说是山上捉的。要知道那野猪不比家养,来去如风,力量也大,能活捉并非易事。才知道这大牛别无所长,但天赐一身蛮力。大娘便把他留下来干些粗活。要知大娘那张嘴,毫无遮拦,粗鄙不堪,一般人被骂一次便落荒而逃,这大牛却毫不在意,无论如何辱骂都不曾离开,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老实之人。大娘骂得一个月,还算满意,便收做徒弟。吃饭之时,那大牛见有客人,还算收敛,却也不过端着碗,左旋右旋只两次,一碗饭便干得精光,一会儿时间七八碗饭已经下肚,确实能吃。洪浩关心姐姐伤势,没有胃口,只半碗饭草草了事。想央求大娘赶快救治,又觉...

《朱雀鸣完结文》精彩片段

这大牛原本也是孤儿,却无洪浩运气,无人收留一直四处流浪。那日到了长荣镇,扛着一头半大野猪问公孙大娘要不要?随便给几个钱都行。大娘一问,大牛说是山上捉的。要知道那野猪不比家养,来去如风,力量也大,能活捉并非易事。才知道这大牛别无所长,但天赐一身蛮力。大娘便把他留下来干些粗活。
要知大娘那张嘴,毫无遮拦,粗鄙不堪,一般人被骂一次便落荒而逃,这大牛却毫不在意,无论如何辱骂都不曾离开,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老实之人。大娘骂得一个月,还算满意,便收做徒弟。
吃饭之时,那大牛见有客人,还算收敛,却也不过端着碗,左旋右旋只两次,一碗饭便干得精光,一会儿时间七八碗饭已经下肚,确实能吃。洪浩关心姐姐伤势,没有胃口,只半碗饭草草了事。想央求大娘赶快救治,又觉不甚礼貌,欲言又止。
大娘看出他的心意,说道:“好徒儿,把心放下,我既答应于你,断不会食言而肥,这贯穿之伤,其实常见,无非就是用真气修复体内受伤经脉肺腑,只不过不是修行之人不会方法,才觉难治。”
洪浩听得此言,稍稍放心。说道:“那有劳师父。”
公孙大娘又道:“你们路上情形,绝不是普通山贼拦路打劫,应是专程截杀。我也不知黄柳家里和谁有些什么恩怨,但应都是世俗之争,若刺客是修行中人,那黄柳中招,决计当场就没命了。”
大娘又对老夫子说道:“老秀才,多年未见,你给我送来个绝世好徒儿,也不枉当年救你一场。”
老夫子老脸微红,呐呐道:“好说,好说。”
原来二人相识,是数十年前,彼时老夫子还未淡泊名利,多年苦读,却榜上无名,始终只是秀才。一次放榜后,心灰意冷之际,便投河自尽,正遇上公孙大娘路过,把他救了上来。一番劝骂,老夫子才幡然醒悟,不再迷恋功名,后才有九州各地周游之举。期间老夫子又拜访过大娘几次,遂成故人。
洪浩见此,知是二人旧时渊源,也不多问。
用过晚饭,大娘让大牛安排房间二人歇息,自己去到黄柳房间,运功给她疗伤。其实确如公孙大娘所言,这种伤对修真者而言不算难事,但开始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某种神秘的潜规则——虽然修真者和普通凡人处于同一时空,但基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一般而言不会交集。若非特殊情况,修真者一般不会干预普通凡人的生活,否则易招天谴。天谴的严重程度一般和修真者的干预程度相对应。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洪浩先去探望黄柳,发现黄柳面色已有红润,不像最初那么惨白吓人,呼吸也悠长匀称,犹如熟睡。他亲眼看见这些变化,对公孙大娘的敬仰油然而生。
从黄柳房间出来,刚到院坝中,又见公孙大娘在河东狮吼:“大牛你个狗东西,现在还不做早饭!”那大牛早就起来,正在蹲茅房,也不敢搭话。
洪浩道:“师父,我也乡野农家出身,有什么活要干,尽管吩咐,都是做得惯的,不能总累师兄一个。”
大娘见洪浩,一张脸立刻挤出许多笑容:“好徒儿,昨天车马劳顿,怎生不多睡一会?这些杂活你二师兄做就行了。哦,还未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大师兄在外游历。”
说话间,老夫子已经出门来到院坝,说道:“洪浩,你和黄柳在这边恐怕一时间也走不了,我总不能一直在此叨扰大娘。再说那边黄笠的学业还要继续,思来想去,宜早不宜迟,今日我便返城。”
洪浩想想也对,便说:“如此也好,那镇上寻个车伕,载老先生回去,报个平安......不过路上之事,还是不提了吧......只说我们拜师学艺即可。”
老夫子道:“我自晓得,尽管放心。”
公孙大娘道:“老秀才,我也不多留你,你以后四处行走,遇到危险,就提我名字,或许有用。”
老夫子拿眼白瞅了瞅大娘,却道:“你就不能念我点好?”
公孙大娘哈哈一笑,下一刻却又扯嗓子开骂:“大牛,赶紧出来送老秀才回城。”说话间那大牛提着裤子风风火火跑出来。
转身对洪浩说道:“寻甚车夫,这不就是现成的,又快又稳当,你们遇到的那种刺客,大牛一拳一个。”
于是师徒把老夫子送到大门行礼道别,让大牛驾着来时那辆马车,送老夫子回城。
二人返回院坝,洪浩说:“师父,弟子才入门,对这修真证道一窍不通,却不知从何开始。望师父指点。”
大娘道:“不急,修炼方法为师自会慢慢教你。在此之前,为师先给你说说何为修仙。”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修仙一途,从上古到今一直有之,慢慢衍生出各家各派,修炼功法各不相同,但总是殊途同归。修到最后,都是求一个飞升成仙,长生不死。”
“修炼修炼,总说起来无非是炼气、炼神、炼体、炼术,”
“炼气是通过特定的呼吸法和锻炼方式,调理身体内的气息,使其更加纯净和强大”
“炼神是修炼人的精神力量,提升感知、思维和判断能力,以达到更高层次的境界。”
“炼体是通过各种锻炼和丹药辅助,强化身体的各项机能,使身体更加健壮和长寿。”
“炼术就是学习和掌握各种法术和技能,如驭剑飞行、引雷、呼风唤雨等。你那姐姐便是想学这里边的门道。”
“这四者相辅相成,同时达到一个尺度就称为一个境界。所以这境界也分好多层,比如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大成......这每一境界里边又可细分,你以后自行体会。且由于每个修行者自身情况千差万别,各不相同,各有专精,所以实际会更为复杂,并不能简单判定。比如大牛,他天生就体格强壮,力大如牛,那他在炼体这一方面就占了先手,就会出现他体格已经到达元婴境界,但其他方面尚未到达,总也不能称为元婴。”
大娘见洪浩有些发愣,说道:“好徒儿,修炼一途,本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不然岂不是满大街都是神仙?今天为师只是让你知晓一些基础皮毛,常理。”
洪浩点头说:“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
二人又闲话一阵,却听坝外有人扯着喉咙叫:“大娘,大娘,今日却不开店营业么?我家有客,要割一块五花烧来待客哩。”
大娘宏声道:“怎地不开业,今日有事耽搁了一会,你半个时辰后来。”
大娘对洪浩说:“平日这些事都是大牛做,却忘了今日他送老秀才,一时间回不来。好徒儿,你且帮忙烧一锅汤。柴添多些,大火快些。”
洪浩说:“我从小做惯的,不在话下,师父其他事也尽管吩咐。”说罢钻进厨房,那柴火都是现成,水缸也是满的,点火引柴即可。
洪浩刚点燃柴火,听到一阵凄厉猪叫,忙起身来厨房门口探身查看,却见大娘从院坝后猪圈,单手拎尾拖出一只肥猪,万物有灵,那肥猪自知大限将至,叫得尤为凄厉,屎尿并出,涂了一地。
洪浩不忍,转身回到灶前,继续烧火。却听公孙大娘叫:“好徒儿,帮我拿个木桶出来。”
洪浩无奈,只得找到木桶拎出去。
大娘见他神态,便知他心意,嘿嘿笑道:“好徒儿,你说你也乡野长大,却没见过杀猪么?”
洪浩老实回答:“禀告师父,我小时居住那村,大都是药农,采药为生。村上不曾有人养猪,粮食连人都不够吃......也有猎户,但都是整只卖到镇上,也不舍得自己吃的。在镇上见到都是铺上一块一块猪肉,却没见活杀。”
大娘道:“原来如此,我徒儿却是善良温和之人。不过你须知,这猪喂来就是让人宰杀吃肉的,天经地义,不违道法。你是血腥场面见得少,还未习惯,见多了就好了,你且看好。一会用木桶接猪血,不要漏洒。”
说罢,大娘单手一抡,那两百多斤的大肥猪便轻飘飘落在长条石台,大娘一把杀猪刀寒光一闪,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猪血喷涌而出,洪浩连忙用桶对准接住,却不由自主想偏头不看。
“看好!”公孙大娘一声怒喝,道:“这点场面都受不住,遑论今后临敌对阵,你以为修仙都是关门闭户井水不犯河水?大错特错!修仙之人,十有八九都是自了汉,为了自己成仙什么事情都能干!还有,你当黄柳为什么差点死掉?还不是你杀一人便心性崩塌,恍惚走神,黄柳替你挨的一剑。你若能保持清醒,那刺客没有可乘之机,黄柳岂能奄奄一息!”
这一席话,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来。把洪浩听得如梦初醒,汗流浃背。大声道:“师父教训得极是,徒儿记下了。”说罢,正视那一股兀自冒着热气的血水,眼神不再漂移躲闪。
大娘点头,甚是满意。道:“妇人之仁,害人害己,你要谨记。”
随后叫洪浩舀出热汤,把那肥猪上上下下淋了一遍,大娘也不换刨子,仍旧用那把杀猪刀,刀光闪闪,上下飞舞,片刻便把那肥猪刨得白白净净,甚是光滑可爱。接着又是往那肥猪肚皮一划,肠肠肚肚便流了出来,洪浩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面,心里一紧,但须臾之间便已放松。大娘余光瞟过,心里甚是得意:“孺子可教也。”
只半炷香时间,那肥猪便被分解成便于售卖的肉块,挂在肉铺摊子的挂钩之上了。
洪浩便随着大娘在肉铺卖肉,此时大娘已恢复悍妇本色,和前来买肉的买主讨价还价,为一个两个铜板争得面红耳赤,这些小镇居民甚至敢和大娘对骂。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面恶心善的妇人,骂得再凶也不会动手,典型的刀子嘴而已。其中一个瘦瘦的干瘪妇人,只因大娘不肯把一块肉上的肥膘再剔除一些,已经和大娘对骂半个时辰,双方都把对方的家属反复问候了几遍,以至于大娘大发慈悲。
洪浩听得这些颇有画面的辛辣言语,看着这充满凡人烟火气息的场面,再看看自己师父,一时之间有些恍若隔世。原本以为修仙都是选一处山清水秀,远离尘世的名山开宗立派。应该有云雾缭绕,雕梁画栋的高堂大殿。修仙之人,应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清逸出尘的仙人姿态。
不过洪浩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像老夫子告诉他的,这么多宗派门阀,没有几个是真正修行长生的。他自幼穷苦,自然知道银钱来之不易。那些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固然好,可买地要钱,盖楼要钱,吃喝拉撒通通过都要钱。一心修道之人,每天修炼都觉时间不够,哪有时间去弄这许多银钱?像大娘这样卖肉挣得几个铜板,要何年何月才能挣得够一栋房钱?想得此处,洪浩愈发佩服师父,大娘这种,想凭手段得些银钱简直易如反掌,但却靠着杀猪卖肉这种粗鄙行当养活宗门,这才算是真心修道之人。那些看着气派,名声显赫的宗门,若不做些勾当,怎有钱圈的诺大一个山头?修一大片的房舍?养活一堆从不知柴米价格的假神仙?
想到此处,洪浩豁然开朗,当即想加入对骂战局帮帮师父,但他这些年都在黄府读书练武,已经有些和市井脱节,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呐呐半天拼出一句:“泼妇,休要骂我师父。”那干瘪妇人斜眼瞧他一下,只一句话便让洪浩面红耳赤,败下阵来。

苏巧并非未见过世面之人,但毕竟没有见过水月,自然不知这上古神兵能凝光为实,陡然暴涨。谁能料想到本体竟然那么小巧如裁纸刀一般。说来这也怪不得她如此缜密心细也被骗过。自信和自负,本没有太大区别,看结果而已。
既然已确定水月不在少年这里,既然已确认少年只是普通凡人。苏巧判定当时对战高人或在山里瞧见过采药少年,只是随口假借身份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条线索已断,苏巧不愿再浪费时间,扭头对轻尘道:“此子无足轻重,我们回宗,另作计较。”
说话间,却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两指夹住捻动,只几下那树叶就化为一只暗红蝴蝶,在暗夜之中发出微微红光,甚是好看。只见苏巧纤手一扬,那蝴蝶便朝洪浩茅屋飞去......片刻之后,洪浩那茅屋燃起熊熊大火。
轻尘惊得说不出话,想问苏长老为何杀这少年,却见苏巧头也不回早已飞远。略一迟疑,轻尘也只好御剑跟随而去。
在苏巧眼里,像洪浩这些凡人百姓不过蝼蚁罢了。既不能证道飞升求得长生,那反正百十来年,早点死晚点死也无甚关系。谁叫这小子点背,赶上老娘心情不好呢。道理?道理是留给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人讲的。
可怜洪浩,熟睡中忽被热醒,睁开朦胧睡眼,,见自己被烈火包围,瞬时慌了。整座茅屋火光冲天,已无夺门逃生可能。洪浩万念俱灰,脑海极速闪过一些画面......最后仿佛看见爷爷牵着他的小手,在清晨的霞光里一路进山挖药。
洪浩满心欢喜,能这样天天和爷爷一起挖药,虽然清苦,但却幸福。
然而就在洪浩闭目等死之时,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洪浩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已极快的速度在缠绕自己,刹那间便将他躯干四肢连同脑袋如粽子般包裹得严严实实。包裹之后,洪浩已无灼痛之感,起身走动,行动自如,洪浩再无迟疑,冲出火屋。
冲出来之后,那一层包裹又瞬间不见。洪浩不及多想,摸黑寻得村后一僻静之处,隐匿起来。此刻依稀传来村里父老乡亲的叫声,想是大火已经惊醒村里男女老幼,大家忙着灭火......好在洪浩和爷爷的茅屋是独栋,左右并无其他房屋相连,烧完了也就完了,不会殃及邻里。
山风吹过,洪浩逐渐冷静下来。这几日连续的性命之危,逼迫他不得不快速成长。
他很肯定自己睡下之前,灶膛的火是熄灭的。因为他早就计划第二日将金钗和水月埋在柴火灰烬之中。毕竟金钗和裁纸刀这种东西出现在一个穷苦少年身上,怎么也说不过去——万一不小心滑落露出,别人诬为小偷也是情理之中。至于为何没有下山回家即如此埋宝,这便是洪浩的细致之处!
下山之初洪浩即在想:“我当如何收藏这两件物品?这是唐绾姐给我的珍贵之物,绝对不能丢失。家里没甚能藏东西的地方,想来想去只有埋在灶膛灰里最为保险。不过那离火宗为了捉拿唐绾姐可以让官府封山,想是势力极大。我当时已自报家门,他们回去一查,定会找上门来,我的家肯定会被他们仔仔细细搜索。我且做个小手脚,来确定是否有人搜查过。等他们搜索完以后再埋才万无一失。他们找不到东西,我也就蒙混过关了。”
于是乎才有洪浩出门进山去到桥头,就是给官府之人传递一直在家苦等封山解禁,等米下锅的窘境,却也是实情。然后去到朱砂镇找活路生计,一切都是极其自然。回到家中,口渴烧汤来喝也是情理之中。那烧完灶火留有柴火灰烬,就算暗中有人监视,这些事情都是生活中的惯见场景,毫无突兀可疑。
洪浩回家便知家中已被搜查过——他家里大箩匾内原有一些半干药材,须得晒干后方能卖给药铺。他在药材上做了形状,但有翻动一目了然。那苏巧轻尘倒是未曾注意,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少年能如此心细如发......
只是洪浩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苏巧这婆娘如此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他也不认识苏巧,现在只是初步断定这场大火,一定和离火宗有关!
“离火宗,离火宗,”洪浩嘴里喃喃道,心里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狗窝。那破茅屋虽然简陋,却是洪浩和爷爷的幸福之家,承载了小洪浩所有的快乐时光。如今一把火没了,洪浩也就没有家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了归属。
听到乡亲们的惊呼叫喊忙乱之声,洪浩没有回去,就让大家都以为那个小男孩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吧。要是离火宗知道自己没死,定会连累一众父老乡亲。
洪浩趁着黑夜,一路潜行,来到南坡爷爷坟前。
“爷爷,浩儿不能常来看你了。浩儿得罪了你嘴里所说的那些神仙人物,如今此地已经没有容身之地。爷爷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回来给你添土上香。”
说罢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去。
......
话说穷家富路,这远行是很需要银钱作为盘缠的。洪浩原本就是紧巴巴,小心过日子之人。采药所得只能混个温饱,却落不下积蓄。加之茅屋已经被烧个精光,连个可以典当物件也拿不出来。一盘家当,就昨日苦力所剩十枚铜板,一把水月,一支金钗,还有肚皮上爷爷叫好生保管的“宝物”。懂行之人或觉得少年富可敌国,而他却自觉穷得响叮当。
毕竟这些都是极有意义的纪念之物,他洪浩饿死街头也不可能变卖。其实若果真死了,那这些物件也是落入他人之手,死也就毫无意义了。不过洪浩还没想过这些道理。
洪浩思来想去,忽地眼睛一亮,像是有了主意。
只见洪浩找个避风处,卷缩着身体打起盹来。好在已是初夏,夜间虽凉,却也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熬到东方发出鱼肚白,洪浩起身一路快走,三下两下来到朱砂镇,直奔昨日干活的沱江码头。
这天色尚早,码头上却已人声喧闹,繁忙了起来。原来洪浩已打定主意,走水路离开。这巴国全是崇山峻岭,走陆路不但费时费力,还需预防山贼土匪,一路担惊受怕。而水路方便快捷,相对安全。只是虽有客船,他洪浩却付不出船资,准备找艘货船碰碰运气。
果然否极泰来,洪浩运气还是不错。到得码头,正有一艘货船在上货,洪浩也不多话,加入队伍干了起来,搬得几趟,眼见货物越堆越高,洪浩趁人不注意,钻进货仓,找个角落藏匿起来。过得一会,听得船家吼一声:“起锚——”然后感觉船体晃荡,已是出发。这船顺江而下,速度甚快,不一会,那朱砂镇便已消失不见。
洪浩待得几个时辰,算着时间,开始哇哇大叫。
那船家和货主听得叫声,吓了一跳,寻声而来,在货仓看见洪浩。一问一答,原是码头搬运,因太困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却在船上,工钱还不曾要到。那货主责怪船家开船之时却没个检查,船家自是没个话说,因从未发生此种事情,眼下不知如何。
倒是洪浩拱手作揖道:“两位大爷不必相争,我本是朱砂镇石鼓村采药人,因官府近日封了磨盘山,不准进山采药,断了生计才到码头讨活路。是我自己力乏贪睡......我家中已无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能给口饭吃,干活绝不偷懒......等货主老爷到岸,我便自行离去,如此可行?”
洪浩所说,皆是实话,那货主、船家都知封山一事,听得此言不假。又见他小小年纪不缺礼貌,加之别无他法,总不能扔到沱江中,便当即允了。
这一路见洪浩果然伶俐懂事,小嘴也甜,端茶递水,凡事皆是抢着来做,大家愈发喜欢。
等过得一日,洪浩也已弄清,这条货船目的地便是京城巴郡。船上所载货物皆是朱砂镇特产——朱砂。这朱砂据说是那些宗门里神仙老爷炼制神丹妙药的必要材料,向来供不应求。货主是经营此门生意的京城大商巨贾——黄家的一个在外管事,姓冯,专事运输。
这一路顺风顺水,不日到达巴郡水陆码头。这京都气象果然不同,那朱砂镇沱江码头的热闹和巴郡水陆码头相比,立刻就小巫见大巫。
船靠码头,本该各奔东西,因洪浩一路伺候,这冯管事对洪浩甚是喜欢,却是依依不舍。于是道:“洪兄弟,听你所言,家中已是无人,那又何必回去朱砂镇,你这身板,我看也不是长久能吃搬运这口饭的......你我投缘,不如跟我回府,我求府内黄总管给你个差事,不比码头风吹日晒快活?”
洪浩暗忖:“正愁没个去处,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当即打躬作揖道:“如此多谢冯老爷,你的恩典,小人日后定当报答......小人有得饭吃,有得衣穿,便是知足,如有工钱,悉数给冯老爷买茶喫哩。”
冯管事见洪浩如此懂事,眉开眼笑:“说那些作甚?都是缘分,缘分。”
冯管事清点完货物,打包发车,做完手中活计,便叫洪浩随他进城。
虽说在船上日子,冯管事也向他提过巴郡的热闹繁华。饶是如此,洪浩进得城门,看见鳞次栉比的各色高大建筑,车水马龙的人流景象,还是被这都城气派震撼得难以言表。只死死跟随冯管事,生怕一个走神便再也寻不见。
七拐八拐,终于穿过烟火闹市,人马渐渐稀疏。到得一处高宅大院门前,冯管事说声到了。那门房老头见冯管事,自是相熟,唱个诺,冯管事便领着洪浩从侧门进去了。
冯管事把洪浩领到前厅耳房道:“洪兄弟稍等片刻,我去见黄总管。”说罢出门。洪浩暗忖:“目前我没个去处,此处能留下来当是最好,若不愿收留,我当如何?......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冯管事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那中年男子一身暗红绸袍,双目有神,一看就是精明干练之人。
洪浩也不多问纳头便拜,嘴上说道:“小人拜见老爷,祝老爷福寿安康......”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却对站立侧后的冯管事道:“果然如你所说,此子甚是机敏懂礼。”又对洪浩道:“起来吧,本来这府里现在不缺人手,但冯管事终日为府上在外舟车劳顿,不辞辛苦,他的情面我却不好推脱。那就留下吧,看你年纪不大,先做个杂役小厮。你须记住,这黄府不比你那山野乡下,切不可没了规矩分寸,一切小心行事。”
洪浩道:“谢总管老爷赏饭,小人自当小心行事。”说罢又拜了一拜方才起身。
黄总管道:“我事务繁忙,不能多留,剩下的让冯管事带你去办。”说完便转身离开。
洪浩又转身对冯管事行礼:“冯管事,你定是老天爷见我孤苦,给我派下的贵人,你的恩情,没齿难忘。”
那冯管事听得洪浩这般言语,甚是受用,笑得合不拢嘴。他对黄府自然熟悉,一路领着洪浩去领衣、签契、分房......不在话下。
等办完妥当,冯管事和洪浩道别:“洪兄弟,我虽府中之人,一年四季却少于回府,常年奔波在外的劳碌命。这日后立足,只有靠你自己,要记住大户人家,人多事多,你且要机灵一些,遇事不要掺和,做好自己本分。”
这言语却是诚恳,洪浩也知好歹,颇为感激。
等冯管事离开,洪浩回到所分下房。这下房也有大间小间,大间的住两三人,小间的住一两人,他因新来,却分了个靠近厨房,堆一半柴火一张床的杂物间,不过洪浩毫不在意,早已习惯一个人。
洪浩坐下来,回想着自封山以来到现在,短短半月,经历却天翻地覆,仿佛两世。却不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虽是往着回家的方向行进,但黄柳却并不着急回家,领着洪浩,东走西串,慢慢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竟是来到一座铁匠铺。这铁匠铺三人正在打铁,见是黄柳,其中一人放下手中活计,笑眯眯过来招呼。
原来黄柳出门,一不看胭脂水粉,二不看绫罗绸缎,来得最多便是这个铁匠铺。这铺子既卖农耕铁具,也卖一些刀剑兵器。当然最多还是剑,毕竟这玩意儿文人可咏志,武夫可实战。
黄柳是常客,出手又阔绰,家里长剑短剑买了一堆,却仍是乐此不彼。这样的主顾,但凡开门做生意,都喜欢。
那伙计殷勤道:“黄大小姐,这几日又收了些好铁块,打了几口宝剑,你要不要看看?”
黄柳摇头道:“今日不是我要,我给我徒儿挑一把。他尚未成年,却要短小一些的才好。”说完一指洪浩。
洪浩这才得知是黄柳要给自己挑选兵器,连连摇头道:“姐姐,不必。”
黄柳道:“什么不必,早晚我要教你练剑,你没有剑如何练习?”
洪浩说:“我有一把......嗯......一个小姐姐......送给我一把......剑......”
黄柳奇道:“你放在哪里?我没瞧见你房间有刀剑之类兵器。”
洪浩微微脸红道:“插在笔筒,恐是毛笔挡住,姐姐没有瞧见。”
黄柳和那伙计听罢均是哈哈大笑,那伙计道:“黄大小姐,这位小哥的宝剑恐怕是玩伴间的玩具。”黄柳也道:“毛笔便能遮挡,那还没个匕首长,你这宝剑也太儿戏了吧。”
便不由分说,替洪浩选了一把连柄长约三尺的铁剑,付了银子,扔给洪浩自己拿着。
出了铁匠铺,黄柳这才加快脚步,一路不再停留,带着洪浩径直回府。
两人到了内院,黄柳终归有些好奇,要看看洪浩所说的宝剑。洪浩也不避讳,进房间拿出水月,递给黄柳。黄柳笑着接过,看裁纸刀形状大小,更加肯定这是孩童玩具。倏然看见剑格处似有铭文,定睛细瞧,不由得”咦——“了一声。
黄柳只是不喜读书,却不是笨,相反她极为聪慧,悟性又高,那些先生夫子教的学问,她都记得,故而这剑格上的小篆铭文,她却识得是”水月“二字。
她未正式入门修真,算不上剑修。但她从小到大师父极多,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所以和一般人比起来,她对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证道修真这个群体了解更多。
所以她模模糊糊知道远古有四大神兵,镜花、水月、福地、洞天。但也仅限于此。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这块小铁片和上古四大神兵联系在一起。
黄柳便问洪浩:”这个东西,你说是一个小姐姐送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不要骗我,否则......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洪浩对黄柳很是信任,毕竟别人只是骂了他一句小王八羔子就差点被黄柳打死,于是便把掬月庄的经历老老实实说了一遍。把个黄柳听得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回过神,黄柳道:”你说你握着这个东西乱舞,就把两个可以御剑飞行的年轻男女手中长剑削断了?“洪浩点点头说:”是,我只是本能的挥舞抵挡,这水月剑好像变长了,还发出蓝光,不知怎地那二人的剑便断掉了。“
黄柳啧啧称奇,却仍是半信半疑,又看洪浩满脸真诚,绝无说谎。
于是便叫洪浩把刚买的那把铁剑拿出来平着,她握住水月猛地从上往下发力一砍,只听得哐啷一声,原来是洪浩吃不住力道,铁剑脱手掉到地下,却是没断。
黄柳看看手中水月,还是原样大小,并没有洪浩所说的神奇变化。随即睁圆大眼瞪着洪浩。洪浩也愣住,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黄柳脑筋一转,便把水月递给洪浩,弯腰拾起铁剑,握剑横平,对洪浩说:”换你来砍试试。“
洪浩也不迟疑,握住水月,对准铁剑剑身,挥手向下,只见一道蓝光幽幽一闪,黄柳手中铁剑当即断为两截。这一次她看得真切,手中也能感觉那水月接触铁剑时并没有反力,就犹如穿过空气。
黄柳大为激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兵利器,不禁兴奋爆粗:”太凶了,还认主。痴儿,你真有福气。“
洪浩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更多的是把水月作为唐绾姐留给他的念想之物,一直都是妥帖保管,却没想着如何使用。今日这一剑之神威,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黄柳道:”痴儿,此等神兵,你且收好,不要丢了却来怪我。“她虽然满是艳羡,却没有嫉妒之心,还很为洪浩高兴。毕竟这上古神兵,本是传说中的传说,而今自己却亲眼看到,已是满足——况且这神兵之主还是自己的徒弟,以后扬名立万,自己作为师父自然大大的有面子。
洪浩道:”若不是唐绾姐所赠,我便是送给姐姐也无关系。我见姐姐那日舞剑,十分好看,原本姐姐更配这个水月。“语气十分诚恳,不似客套推脱之词。”痴儿,莫说痴话,这神兵它认主的,刚才都看见,我拿来全然无用。放心,我自会教你剑法。“黄柳虽然知道水月拿来无用,但洪浩那真心赤诚还是让黄柳觉得十分受用。
黄柳接着道,”虽说我剑术比你高,但真打起来,你拿着这水月,我却未必打得过你。待我教你剑术,这巴郡城里,将无人是你对手。“
洪浩依旧把水月放回笔筒之内,仍是毫不起眼。
两人又在庭院闲话一阵。黄柳叮嘱洪浩此事不要再告诉他人,便是父母和小弟也不用多言,毕竟太过离奇,他们恐怕难以理解。而她自己此刻却萌发了强烈的修真愿望,原本以为御剑飞行是传说,听洪浩的讲述却是真的存在。那她自然是要学,不过须得从长计议。
闲话之间,黄䦆夫妇带着黄笠已经回来。见到洪浩黄柳在庭院,甚是高兴,道:“洪小哥,正有好消息要对你讲,黄笠外公给他寻了一个名师,明日便开始来府上教学。你和黄笠且要认真,莫负了大好机会。”
洪浩自然满口答应。
翌日清早,洪浩黄笠早早梳洗完毕,随黄䦆在大门口等候先生。不多时,便见一辆双辕牛车慢悠悠驶到大门前。车夫停好,掀开车帘,只见一个矮小的老者一下便跳了下来,身体甚是灵活,精气神十足。
只见那老头,头戴葛巾,一身灰色布袍,眉疏眼细,酒糟鼻,山羊胡,怎么看都不像一位饱学先生......倒像是市井酒肆老伙计。
这红鼻老者瞟了一眼门匾,又扫了规矩站立三人一遍道:“便是你们请蒙学先生?”
黄䦆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正是,先生可是岑老夫子?”
红鼻老者道:“然也,若非你老丈人礼部侍郎再三相求,我本不来。即来,约法三章。”
黄䦆小心翼翼道:“有劳先生,但请吩咐。”
老者道:“却也简单,第一,每日辰时开讲,午时即止;第二,每月初一、十五、月末三天休学;第三,束脩每日二两白银;第四,讲课时需有美酒;第五,准备一间上房供课余小憩......第十二,拉车黄牛要喂足草料。”
说是三章,却不料林林总总十几章,主打就是一个快乐教育——是先生很快乐的教育。
黄䦆听得直冒汗,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唯唯诺诺满口答应,好在都是银钱上的左右,并非难事。昨日老丈人再三叮嘱过,岑老夫子不是普通先生,非但饱览群书,还曾周游列国,眼界见识大是不同。简直就是一个活动的人形学宫。
一切谈妥,黄笠、洪浩当即行了拜师礼仪,岑老夫子开始正式授课。
那老夫子道:今日便要开始教你们识字。文字这个东西,你们须怀敬畏之心。仓颉造字,鬼哭神嚎。却是为何?只因这文字,本是天机。自远古开天辟地,这世间,救人最多的是文字,杀人最多的亦是文字。由字成词,由词成句,由句成章,由章成书......结成医书,便是妙手回春;结成兵书,便是血流成河;结成经书,便是礼义廉耻;结成道书,便是证道飞升......你们谨记。
洪浩和黄笠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见老夫子说得郑重,均点头应承。
于是跟着老夫子开始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这一念一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即到午时。那岑老夫子到点即走,却是比两个学生更加着急放学。想是其他府上还有孩童约了下午。
到得下午,却是没事,只是各自在房间按老夫子交代练习捉笔写字。
洪浩正认真写着,却不料被一拍肩膀,那毛笔便在纸上落下一个墨猪。
原来是黄柳进来,见他专心,故意捣乱。
洪浩见是黄柳,便道:“姐姐,我再写两遍,便去练功。”
黄柳又去扒衣服道:“那个先不急,我来看看昨日的伤痕。”
洪浩道:“没了,我起床便看过。”
黄柳不信,非要自己眼见为实,一看皮肤果然又是光滑完整,没有半点淤青。不禁啧啧称奇道:“当真是块挨打的好料。”
......
巴郡城南边,曾半城,曾府。
曾半城双目垂泪,对着一青年男子道:“还请先生出手,为我儿报仇。”
那青年男子面色惨白,围着曾汤依旧赤裸的尸体,转了两圈道:“虽说你供奉我多年,我本不该袖手,但我觉得,我现在不帮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莫要惹恼这出手之人。”
曾半城惊道:“难道......难道此人功法比先生......还要厉害?”
那男子道:“我虽自视甚高,但却不是狂妄自大,这出手之人,杀你儿子一剑,杀我也是一剑。在他眼里,我一个元婴和你这败家儿子没有任何区别。你真惹他发怒,莫说你小小曾府,这巴郡都城,恐怕仍是区区一剑......”

大娘揶揄道:“你现在力道还不够,教训不深刻。”
又对大牛吼道:“还不把你师弟弄回房间好好休养。”
大牛听到,又是一股风旋去墙脚,单手抓住衣带便把洪浩拎起来,把昏迷不醒的洪浩拎回他的房间,扔到床上。
大娘对黄柳道:“大牛这一拳,一般人不躺个十天半个月,决计是起不来的。我们且看你这弟弟。”
第二日,却是不出所料,一大早洪浩便又去厨房帮大牛做事,好像不知自己被打过一样。大牛淘着米,心里想原来不用吝啬那点力气的。
......
长荣镇的日子,比猪大肠还要滑溜,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此刻的黄柳,不但已经可以歪歪扭扭的驾驭飞剑,更难能可贵的是,完全继承了公孙大娘的悍妇衣钵。现在长荣镇的居民都知道,猪肉铺有一老一小两只母老虎,吵架骂人鲜有敌手。
这日未时刚至,摊上猪肉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黄柳孝顺师父,便叫大娘回屋午休,只留自己看摊。现在那猪的各部位,什么槽头肉、梅花肉、里脊肉、五花肉、坐墩肉......她早就一清二楚,决计不会卖错价钱。
黄柳正百无聊赖之时,却来了生意。长荣镇首富白员外,亲自带着自己二十岁左右的儿子白庸,来肉铺订一头整猪,说是要大宴宾客。
黄柳一见是个大单,自然欢喜,顺嘴说道:“原来却是贵府有喜事要办席,恭喜恭喜。”本来订猪肉这种事情,随便叫个府里下人来这里说一声即可,为何白员外非要亲自来?那自然是因为这件事是值得大大炫耀一番。就如赌徒打牌出个天胡,钓鱼之人钓了条大鱼,恨不得昭告天下。
果然,白员外故作平淡道:“说来也不是甚大事,不过是小儿去年报名去本国钦命的护国神宗——离火宗做弟子,得了一个外门弟子候补的名额,今日却得通知可以补缺了......毕竟可喜可贺,所以明日摆上几桌,以酬各位父老乡亲,......若不忙,让大娘带你们也一起来吃杯薄酒。”
原来这白员外,只有白庸一个独苗,虽然白员外从小全力培养,但这白庸明显就不是读书的材料,脑子里一半面粉一半水的主儿。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倒是无师自通。眼见科举无望,白员外多方打听,得到消息,那离火宗与官府往来甚密,便是看大门的弟子都能见官大一级,若能进门做个弟子,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只不过这离火宗收徒极严,不搬出座金山银山,却是想也别想。
那白员外望子成龙,也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把心一横,掏出一半家产投石问路,终于捞到一个外门弟子候补,今天得到离火宗派人通知,可以补缺了,怎能不喜出望外?一个离火宗,收个徒弟还学朝廷搞候补,为何?还不是吊人胃口,收敛财物。
黄柳心知那外门弟子,说穿了就是离火宗招的杂工仆役,却也不点破。但想着离火宗和弟弟的恩怨,便有些厌恶。当下淡淡道:“恭喜白员外,恭喜白公子,这等美事,确实应该大摆筵席,庆贺一番。白员外放心,明天一大早,我们便将猪清理好送到府上,绝不会耽误贵府的筵席。至于吃酒......我们穷苦人家,上不得台面,就不叨扰了。”
那白庸,本来春风得意,胸膛挺得老高,一双贼眼把黄柳看了个饱。正暗忖:“不曾想这市井肉铺居然还有如此标致的小娘子,之前总嫌村妇粗鄙,看来还是要多逛逛市井陋巷,说不得会有意外惊奇。”听到黄柳这不咸不淡的回话,居然还拒绝来吃席,顿时发作道:“你这骚婆娘,居然狗坐箩兜——不识抬举。你却不打听打听,我白家在长荣镇从来说一不二!你明日敢不来,我砸了你这臭肉摊子,叫你猪肉没得卖,只准卖自己肉。”
黄柳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虽然平时和那些泼妇也会骂一些污秽不堪的脏话,但那毕竟也是英雌惜英雌,骂技切磋,点到为止。今天白庸的话却是威胁带辱骂,要不是门规约束,黄柳只怕已经用杀猪刀把白庸当街宰杀。
黄柳怒不可遏,当即回骂:“你个狗东西,天生贱命,去狗屁离火宗当个下等奴仆还欢天喜地。”经过大娘一年多的言传身教,黄柳的骂功早就百无禁忌,炉火纯青。
那白员外开始听到白庸骂人,还想劝阻一下,但黄柳的回骂,让他也感到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便撒手不管,任由儿子发挥。
白庸听了回骂,自然大怒,抢上前来便要殴打黄柳。但卖肉案板甚宽,却是够不着,环顾左右,街边一个买菜的老农正挑菜而过,飞奔过去,夺过扁担,雄赳赳回到肉铺前,抡起扁担想砸黄柳。
且不说黄柳已经筑基,就是黄柳在都城之时,学的花拳绣腿,都能把骂洪浩的壮汉打得昏迷不醒。这白庸日嫖夜赌,身体虚空,当然更不在话下。黄柳轻轻一扭便侧身躲过,顺手抓起一块猪肉,啪的一下扔到白庸脸上。白庸只感觉面门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痛,两眼发黑,看不见光,捂着脸赶紧后退。
退得两丈远后,才停下缓了一缓,兀自放狠话:“小骚货,你等着,打我便是和离火宗作对,你死定了。”
黄柳冷笑道:“什么狗屁离火宗、离水宗,你便是把你老祖宗叫来,老娘我也是打他个落花流水。”
白庸不再言语,拉着白员外一溜烟走了。
先前白庸撒泼,街坊四邻都远远看见,却惧怕白家权势,不敢上前阻拦。等白家父子走远,这才聚拢,七嘴八舌,有气愤白家父子飞扬跋扈的,也有埋怨黄柳不识好歹的,也有替黄柳担心的。
洪浩正在院坝站桩,听到街上嘈杂,便出来查看一下。却说此时洪浩,已经完全长开,去年还多多少少有些少年稚气,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虽不是颜如冠玉,貌比潘安,却也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他见众人围着黄柳,喋喋不休,黄柳却不言语,悠然自得。不像平日吵架惯见场面,便问黄柳是何缘故。
黄柳三言两语把刚才情形说了一遍,洪浩心里暗想:“这离火宗倒是和我缘分匪浅,兀自阴魂不散,在个偏僻小镇也能追来。”当下对黄柳道:“姐姐,那白家父子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先回屋,再做商量。”于是二人便不理会众人,回到院坝。
洪浩道:“姐姐,单论武力,那白家便是来上百十人马,我们也应付得来,不在话下。可他白家是镇上首富,颇有权势,如若结了仇怨,我却担心我们在此地难以继续安生。”
黄柳回道:“正是此理,不然依我之前性子,那白家父子还想走着回去?师父一直叫我们低调行事,我才隐忍不发,总是怕师父难做。毕竟这铺子是师父基业,不能一走了之。”
洪浩道:“那还是先禀告师父,让她老人家定夺,我们只管听命行事。”
黄柳点点头,便到大娘房间门前,大叫:“师父,徒儿打扰,有急事禀报。”
公孙大娘此时已然睡醒,翻身滚下床,开了房门,望着黄柳:“何事?”
黄柳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娘骂道:“你个死丫头,为师最喜欢的,便是你那泼辣直爽的性子,与为师最是相宜。怎生现在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变得如此不爽利?我且告诉你,以后遇此情形,管他是谁,天王老子也先打了再说。却不要丢了我不二门的脸面。”
洪浩和黄柳听到大娘此话,已知大娘心意,当下便准备去到街上,等白家人马杀到便大展拳脚。
却不料大娘又道:“离火宗一个二流宗门,竟能如此权势滔天,这巴国果然就是巴掌大的地方,没吃过猪肉,竟连猪跑也没见过......不行了,越想越气,作威作福到我不二门头上......”
大娘大吼一声:“赶紧给老娘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大牛不知从何处一溜烟到得大娘跟前,直愣愣望着大娘。
大娘对着三个徒弟道:“我不二门,历来低调行事,与人为善,可却不是怕事躲事,如今我黄柳徒儿受了欺负,我—很—不—高—兴!”照说黄柳和白庸纷争之时,吃亏的却是白庸。但总归是白庸先行动粗,咎由自取。
“我们修真之人,没有隔夜仇......”
大娘话还未说完,却听到院外喧闹,一个声音正高呼:“卖肉的小骚货,给大爷滚出来,大爷来买你这百十斤肉......”
原来正是白庸,回到庄里,纠集了庄上壮丁护院,又添油加醋,给来通知他补缺的内院外院两名离火宗弟子,说黄柳如何轻蔑谩骂离火宗,这离火宗弟子,在巴国境内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便是官府也让着几分。听到白庸说一个市井村姑竟然敢对离火宗大不敬,顿时大怒,当即要白庸带路,前来施威。
师徒四人,听得清清楚楚,都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洪浩对黄柳姐弟情深,更是青筋暴起,当下便要开门迎敌。
大娘却喝止洪浩,自己走到最前,让三个徒弟跟在身后,缓缓向前,开门来到了街上。
大娘笑眯眯道:“我家丫头,不知礼数,不识抬举,冒犯了白少爷,多有得罪,老身这里赔个不是。”
那白庸见大娘如此说话,只当大娘怕事服软,愈发猖狂,走上前来,指着大娘骂道:“老肥婆,老鸨子,你家丫头欠缺管教,你也难辞......”
话音未落,大娘一个大嘴巴子,结结实实呼在白庸脸上,虽未用功法,但大娘三百来斤的重量,那胳膊比一般人大腿也差不太多,力道可想而知。可怜那白庸,被这一巴掌扇得转了两圈,正欲开口,张嘴却吐出几颗槽牙。
此刻离火宗内外两名弟子看得真切,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那名内门弟子,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大娘,白庸今日已是我离火宗补缺的外门弟子,你这么当街殴打,怕是要给离火宗一个交代。”
大娘笑问:“不知要如何交代?”
那内门弟子道:“叫之前辱骂离火宗的丫头出来给我们磕三个响头认错,白庸这边,也不讹人,出五百两银子做汤药费,此事便了。”
大娘笑眯眯道:“离火宗,这离火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娘的徒儿道歉?一个狗苟蝇营,男盗女娼的山贼窝子,啊呸——”
那内门弟子听到此言,情知今日难以善了,这乡野小镇,人人都是井底之蛙,却不知离火宗的威风厉害。也不多言,突然拔出铁剑,便刺向大娘。这内院弟子,比外院弟子稍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指点练习,那剑尖微红,显然带了功法,却是想一剑置大娘于死地。
离火宗在外行走弟子,惯是横行霸道,便是惹出人命,也有那官府来托底善后。故而对平民百姓之性命,甚是漠然,向来不以为然,今日便是想要一剑立威,震慑一众百姓。反正这老肥婆如此辱骂宗门,本就罪该万死。
不等大娘反应,那大牛见内门弟子动作,顿时暴怒!眼露凶光,一声嘶吼,却把衣服撑开涨破,露出精壮黝黑的一身腱子肉,迅疾冲上前去,后发先至,砰的一拳轰在那内门弟子面门。
那内门弟子的脑袋,便如被砸破的西瓜一般,顿时四分五裂,红的白的四处散开。没头的身体还兀自站立,过得一息之后,才直挺挺扑倒。
大牛似乎仍不解气,抡起拳头,一拳一拳砸向尸身,每一拳下去,便是一团肉泥,砸到最后,已然不见人形,只剩下一堆肉泥。
众人眼见如此血腥残暴场面,一时竟鸦雀无声。过得一会,尖声四起,作鸟兽散。

洪浩想了一阵,觉得还是应该要学一些武功修为,毕竟,如果自己有修为,或许可以堂堂正正的保护唐绾姐。可以对抗那个视他如蝼蚁草芥的离火宗。房屋被烧之时,他已动了念头......可是,他一个山野孩子,哪里知道如何去拜师入门?只能从长计议吧。目前只能希望唐绾姐好好隐匿,不要被那离火宗寻到踪迹。
洪浩解开衣服,从腰间布袋掏出那个鹅蛋宝物,详细观察。这东西虽然已经贴身跟随他三年有余,但他始终觉得这只是爷爷留给他的物件,只需妥帖保管。至于这宝物到底是什么?到底有何用?他却没有细想过。
现在回头想来,越想便越觉得这个宝物不简单。宝物随身这几年冬天,无论有多寒冷,洪浩的确没有像之前爷爷在世时那般,晚上在茅屋冻得瑟瑟发抖,一直守着灶火不愿离开。他只道是年龄增大,体质变强了。
在山庄那夜,明明被离火宗那老头用火球击中肚腹,却安然无恙。
再有,那日大火,本是毫无生机,却突然神奇的多出一层蛛丝般的保护层,一直未解其中蹊跷,现在细细想来,也当是和此物有关。
还有一滴血便能救一个十分怕冷的孩子,他洪浩肉体凡胎,黄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一样,凭什么只有他才可以呢?
洪浩想不明白其中关节,但隐隐觉得,这个宝物,像是和火有关......
无奈也只有把宝物重新放回布袋,贴身缠好。
洪浩收拾妥当,当下无事,便想出门,想着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虽然外院他已十分熟悉。内院却不曾来过,普通杂役干不了内院的活。
谁知一推门,却见一年轻女子正在庭院之中舞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时不时传来长剑破空之声,甚是凌厉。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洪浩一时不由得呆住。
片刻之后,那女子停住身形,收了长剑,望向洪浩道:“今日多谢你救我弟弟。我是黄柳,黄笠的姐姐。”说话干脆利落,颇有豪气。
洪浩这才看清女子,柳眉凤眼,瑶鼻朱唇,虽五官精致却不施粉黛。头上连个首饰也无,只一根缎条胡乱系个马尾。但站立行走间一股英武之气,更胜男子。
洪浩赶紧拱手道:“原是大小姐在此,如有打扰还请恕罪。”
黄柳一摆手道:“我爹娘说今后你就是黄笠的异性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自己人不用那些虚礼。”
原来这黄柳,从小就不似其他女子。别家女子都是做女红,贴花黄,她却偏喜欢舞枪弄棒。诗词歌赋也无兴趣,专一喜欢习武练功。
开始年纪小时,还半文半武兼着学习,待到豆蔻之时,已无先生愿意再教。黄䦆巨资请来的名师大儒,没一个不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这黄䦆夫妇赔礼赔钱也不知多少回。最后只得由她。
她学文没个耐烦,习武却突飞猛进,京城大大小小的拳师教头已经教无可教,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不是老两口守着不准她离城的底线。恐怕早已远走高飞遍访名师去了。
这样一个女子,饶是家产亿万,富甲一方,那京城差不多的门户子弟哪家敢来提亲?若娶回去,说不得哪天起个争执便被活活打死。
洪浩暗忖:“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武学师父吗?”心念一动,便道:“那我也叫姐姐,姐姐,你刚才舞剑是什么功法?真是厉害,我能......我能跟你学吗?”
黄柳喜道:“你愿意学么?这府里上上下下没个愿意跟我玩耍的,你要喜欢,我现在就可以教你。等你学成,专一给我喂招(挨打)也是极好。”
于是一拍即合,当下开始教习。洪浩全无基础,刚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好在还不算太笨,几个时辰下来,慢慢理解了一些扎步、站桩等基本功。
那黄䦆夫妇路过,看见黄柳和洪浩正在教习,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言,只得装没看见。心里均暗想:“阿弥陀佛,下手轻些,莫把恩公打坏了......”。
那二人却兴致勃勃,直到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方才散去。
翌日,洪浩醒来,整理好装束直奔隔间,见黄笠已经起床,丫头夏荷正在服侍梳洗。洪浩点头招呼,随即问道:“小......黄笠,睡得可好?昨日盖几床被?“
黄笠回道:”别提啦,夏荷姐按常给我盖了三床八斤厚被,只片刻功夫就把我捂一身汗,后减到一床,还是热,最后换了一个三斤被,方才舒服。“
那夏荷正给黄笠梳头,笑道:“都说病去如抽丝,总归是怕你冻着,前日三床被还嫌冷,没料到说好就好,连个过渡都不要。这天气夜晚还是凉的,我还盖五斤被呢。”
说话间黄䦆夫妇却以进了屋,看黄笠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当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对洪浩又是一顿感谢。
随后对着黄笠道:“儿啊,你久病初愈,为父本不该如此相逼,但光阴似箭,时间不等人。你是我黄家传宗继承之独苗,若没学问见识,这家业说败就败,只在弹指之间。”
要说这黄笠确实天资聪颖、机敏过人。不等黄䦆说完,却道:“父亲,我知你意,若不是这病,我早该蒙学。父亲放心,我本也愿意。”又对洪浩道:“洪哥哥,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洪浩点头说:“自然愿意的,我爷爷自小便叫我尊敬有学问的人,还想让我读书,只是苦于没钱作罢......”
黄䦆大悦道:“如此甚好,你兄弟二人相互砥砺,齐头并进。我明日便去找一个饱学先生......”猛地想起,这京城的先生,都被自家女儿揍了个遍,恐心有余悸,多半会敬谢不敏。又想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管如何,明日且先试试。
“洪浩,你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朝三暮四,奸佞小人!”一个忿忿女声传来,原来是黄柳在门口大骂。她昨日教得兴趣正浓,今天一早便想来叫洪浩继续操练,寻声找到,听得明白。
见女儿火大,黄䦆夫妇吓得赶紧挡在洪浩身前,生怕黄柳冲进来给洪浩一阵胖揍。
黄䦆喝道:“黄柳,你这是作甚?为何平白无故辱骂小哥?”
“他昨日央我教他武功,我也答应,今日又答应爹爹和弟弟一起读书,这等三心二意,不是墙头草是什么。”
洪浩一听原是此事,想想确实自己没个道理。便道:“姐姐教训的是,是小弟我一时没想得周全,非是见异思迁。”
黄柳道:“说那些有的没的无用,你且回答,到底是学文还是习武?”
洪浩一时两难,他是想学些功夫拳脚,但如能读书识字多明白些学问道理也挺好......
半天才怯声怯气的说:“姐姐,能不能读书之余跟你习武?黄笠毕竟还小,我总要看着他方才放心......”
那黄笠也巴巴看着黄柳,黄柳府上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最疼这个弟弟,想想也只能如此。没好气道:“痴儿,倒是贪心,就怕你两头不着调。那就先这样吧。哼,等我寻到好徒弟,便将你逐了。”——她也知道,这个好徒弟,恐怕难寻。
既已说得妥当,那黄䦆夫妇便赶紧离开,免受池鱼之殃。
黄柳道:“既已学武,不可一日懈怠,你且随我到院中,开始今日教习。”
那洪浩自知理亏,本也愿学,便跟随来到庭院之中。
黄柳道:“这与人交手,拳来脚往,除了腾挪躲闪,总有硬碰硬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能挨能受,所以吃痛不可大叫,一叫便是露怯,气势就输了。你要谨记。”
洪浩点头称是,然后便是被黄柳一阵拳打脚踢,洪浩果然牢记教诲,一声不吭扛下来。等到黄柳拍拍手,说句今日就练到此处,满意地走了。他才咧着嘴回到房间,脱掉衣服检查,不出所料,全身青一块紫一块。
没学过武功,所以到最后他也不确定这是正常的教习还是黄柳在泄愤。
......
巴国多山,都城巴郡也不例外,说到底,巴郡也不过是在群山中一块相对平坦的谷地建立的都城。
出得城郊二十余里,便是一座巍峨高山,名终凉山。这终凉山终年云雾缭绕,飞泉幽潭,茂林修竹,便是三伏酷暑,只要到得此山,顿时心旷神怡,燥热全消。如此洞天福地,自然少不了有古人在此开宗立派。
所以这冰清门在此已经五百余年,虽没有名动四方,却也没有颓败消亡,已属不易。五百年,多少名震一时,威名赫赫的宗、门、派、盟都早已无声无息湮灭在岁月长河里。
冰清门的开山老祖应是一位孤傲高洁的女子,门下只收女徒,这规矩传承至今未破。
只是这老祖如果看到眼下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此时,掌门房间内,一对赤裸男女正翻云覆雨。
那女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模样,正是现任掌门妙音。
而那男子,却是巴郡另一巨富曾半城之次子曾汤。
只见一柄长剑,带着剑芒,自上而下,破瓦而入,笔直从曾汤后背穿过,又穿过妙音的肚腹,再穿过床板,钉入青石地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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