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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已惘然全局

福宝酱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孟佳,不要去修照片了,不要走那条路!”安许妍自梦中醒来,眼泪早已打湿头发与枕头。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内心的酸涩久久不能平静。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刺鼻,安许妍看到白色天花板时愣了一下。她四处张望着,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是安许妍大学同学,谢怀。曾喜欢了安许妍四年,在她出国留学后断联,几个月前,安许妍在一场应酬中与他重逢。那时她喝得意识不清,险些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在孟知颐对她的冷嘲热讽中得知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安许妍后知后觉,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指尖误触了通讯录,不小心打给了谢怀。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而谢怀此时却神色凝重,作为医生,想必他的同事已经告诉了他关于安许妍的病情。他眼眶湿红,“安许妍,你的病不能再...

主角:安许妍孟知颐   更新:2025-03-08 16: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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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许妍孟知颐的女频言情小说《只是当时已惘然全局》,由网络作家“福宝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孟佳,不要去修照片了,不要走那条路!”安许妍自梦中醒来,眼泪早已打湿头发与枕头。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内心的酸涩久久不能平静。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刺鼻,安许妍看到白色天花板时愣了一下。她四处张望着,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是安许妍大学同学,谢怀。曾喜欢了安许妍四年,在她出国留学后断联,几个月前,安许妍在一场应酬中与他重逢。那时她喝得意识不清,险些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在孟知颐对她的冷嘲热讽中得知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安许妍后知后觉,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指尖误触了通讯录,不小心打给了谢怀。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而谢怀此时却神色凝重,作为医生,想必他的同事已经告诉了他关于安许妍的病情。他眼眶湿红,“安许妍,你的病不能再...

《只是当时已惘然全局》精彩片段


“孟佳,不要去修照片了,不要走那条路!”
安许妍自梦中醒来,眼泪早已打湿头发与枕头。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内心的酸涩久久不能平静。
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刺鼻,安许妍看到白色天花板时愣了一下。
她四处张望着,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
是安许妍大学同学,谢怀。
曾喜欢了安许妍四年,在她出国留学后断联,几个月前,安许妍在一场应酬中与他重逢。
那时她喝得意识不清,险些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在孟知颐对她的冷嘲热讽中得知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
安许妍后知后觉,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指尖误触了通讯录,不小心打给了谢怀。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而谢怀此时却神色凝重,作为医生,想必他的同事已经告诉了他关于安许妍的病情。
他眼眶湿红,“安许妍,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你知不知道?我听教授说你要放弃治疗?”
安许妍点了点头,她脸上泪痕犹存,却笑得释怀,“谢怀,一定是孟佳想我了,我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她也解脱。
可谢怀却骤然失态,“是不是孟知颐?是他逼你放弃治疗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安许妍!不是所有人都不在意你,起码──我想要你活着。”
他转身就要走,情绪慌张到步伐踉跄。
“我这就去联系教授,给你安排最好的治疗,还有希望的......”
安许妍却轻轻拉住谢怀的手。
“谢怀,是我自己不想治的。”
谢怀一想到她的诊断档案便心如刀绞,“可是你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的,为什么要放弃生命?我现在就帮你辞职!”
她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放心吧,我不会刻意求死,我只想顺其自然。”
“谢怀,答应我好吗?让我遵循本心。”
安许妍知道,谢怀是为了她好。
可她只想在最后的生命里,完成她最后的赎罪,好好跟这个世界告别。
更不想让化疗的无底洞也成为谢怀的负累。
谢怀沉默了。
他知道,安许妍如此卖命的留在孟氏集团工作,是孟知颐对她的报复,也是她唯一能为孟佳赎罪的方式。
她决定好的事,从来不会变。
谢怀表情沉重的离开了病房。
而安许妍也拔掉点滴。
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应酬,此时手机里已经躺满孟知颐的未接来电。
安许妍匆匆赶到时候陪,酒局刚刚开始。
这些年她跟着孟知颐,为孟氏拿下了不少项目,她的酒量甚至比孟知颐都要好了,只是身体却不知不觉垮了。
安许妍推开包间们时,大家看到她都不意外。
倒是她没想到,宋宜冉也在。
此时她依偎在孟知颐身旁,男人正耐心地替她夹菜。
合作商纷纷叫嚣:“安秘书,不给面子啊这么重要的项目书你竟然迟到了半小时!”
“听说安秘书酒局上向来能喝,既然迟到了,今天总得让我们摸摸底吧?”
“正好我这存了不少酒,都让服务员端上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安秘书的豪气!”
“这得自罚几杯才能解决问题啊?”
面对安许妍被刁难,孟知颐始终隔岸观火,神色淡淡。
有人提到他,“说到底安秘书是咱们孟总的人,不妨就由孟总来说,安秘书自罚几杯这事算揭得过去。”
他勾了些风风凉凉的笑,手随意一点,“轮圈敬吧,喝多少算多少。”
“好──孟总敞亮!”
安许妍看着桌上十几个人,甚至有些人已经露出异样兴奋的眼光。
她没有推脱,玻璃杯里倒满不知名烈酒,一饮而尽。
同样的动作,她重复进行了十几遍。
胃里的灼烧感翻涌,痛得她额前布满细汗,安许妍一直咬牙忍着。
直到敬完最后一杯酒时,秃头男人的手搂住了她的腰。
一瞬间的惊慌让安许妍失去了所有力气,玻璃杯应声落地。
她弯下身子去捡,手却被碎片划破,血瞬间渗出。
安许妍强行挤出一抹官方的笑,“抱歉张总,我毛手毛脚的绕了您的雅兴。”
对方冷哼一声。
而孟知颐却忽地脸色阴沉起身,大抵是怕她方才的举动影响到合作效果。
男人下颌角紧绷,“安许妍,滚出去整理!”
“是。”她离开的毕恭毕敬。
甫一进到洗手间,安许妍便扶在洗手池上剧烈呕吐起来。
触目惊心的红色在眼底蔓延。
她麻木地打开水龙头,顺势捧了一手拍在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恢复了些昏沉的意识。
安许妍转身出去,正对上宋宜冉。
对方二话不说,嫉妒在她眼底燃烧,宋宜冉抬手给了安许妍一巴掌。
“贱人!装什么可怜?你平时不是很能喝吗?让阿颐一个老板替你挡酒你是不是很得意?”
“别以为不知道你跟阿颐的过往,不过你是间接害死孟佳的凶手,是孟家的罪人!你少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且,我跟阿颐就要结婚了。”
安许妍头疼得厉害。
只是释怀的笑了笑,“是吗,恭喜你们。”
她垂眸,模样温顺又卑谦,“宋小姐放心,我没有什么幻想,我早就不喜欢孟总了。”
她不敢,也不配。
“我留在孟总身边,只是为了还债罢了。”
因为一张照片,让孟佳失去了生命,她注定在罪台之上,一直站到死的。
宋宜冉目光却越过她,柔柔喊了一声:“阿颐,你怎么也出来了?”
方才的对话孟知颐不知听到了多少,安许妍能感觉到他周身气压低至冰点。
但她还未等开口,不知是酒精蚕食意识,还是她身体机能在消弭。
安许妍整个人几乎站不住。
摔倒的瞬间,她出去本能去扶宋宜冉,可却不小心扯到了她脖颈处的项链。
珠子落在瓷白地板上,脆响的声音让她如梦方向。
宋宜冉尖叫一声,对着孟知颐委屈,“这是我们的订婚礼物!”
孟知颐声色温柔,“没事,我们还有别的。”
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许妍,“一颗珠子都不准少的捡起来,如果少一颗,你今晚别想离开。”
说罢他环着宋宜冉的腰,“你方才说你不舒服,我先找人送你回家。”
安许妍望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身影,有些恍惚。
多般配啊,曾几何时,孟知颐也这般温柔过对她。
她匍匐在地上一颗珠子一颗珠子的找,路过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她听到路过的服务员用兴奋的口吻分享:
“真羡慕孟总跟宋小姐的感情,金童玉女,真的好配!”
“就是啊,感觉不苟言笑的孟总在宋小姐面前都变得温柔了......”
真好啊。
等她死后,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脱。
孟知颐不必再困在仇恨里,他会有他崭新的生活和感情。
安许妍在虚弱中终于将一颗颗珠子捡起。
但孟知颐仍不许她走。
他的应酬还没有结束,大概是怕安许妍进去会影响大家心情,他没有让安许妍在喝,却要安许妍送他回家。
等到应酬结束后,已经是深夜。
孟知颐今晚喝了不少,周身酒气萦绕。
一路无言。
安许妍将他送到了他常住的景山别墅,她照顾孟知颐躺下后,正准备安静离开,手腕却蓦地被紧攥住。
孟知颐猛然睁开了眼,醉意让他眼底并不清明,他顺势将安许妍压在身下。
“小妍......”
熟悉又温柔的称呼让安许妍身子轻颤。
可下一秒,她清晰听到男人充满恨意的语气:“我快要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他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安许妍身上,安许妍用尽全身力气都推不开。
“不喜欢我了?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还债?”
他咬在安许妍肩胛骨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可是安许妍,你还得清吗?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是我的亲妹妹!”
他眼底的恨意宛若利刃,“安许妍,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他的泪落在她手背,滚烫。
安许妍抚在孟知颐眼角轻轻地说,“快到那一天了。”
可男人没有听到,侧身彻底醉了过去。
他梦里都盼着自己去死。
孟知颐,你就要得偿所愿了。


安许妍发烧了。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肿瘤热还是那晚景山别墅,她打不到车一个人走了太远太远......
身上的骨头每一处都像是被碾压过。
安许妍知道,因为一直没有进行治疗,再加上喝酒、劳累,她的病情正在逐渐恶化。
浑浑噩噩之间,她接到了孟知颐的电话。
那头语气不悦:“安许妍,这都几点了你敢不上班?如果给公司造成任何损失你担待得起吗?”
安许妍压抑着声音的异样,“孟总,有什么重要安排吗?”
“宜冉生病了,你陪她去输液。”
作为孟知颐的助理也好秘书也罢,安许妍全年无休,帮他处理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宜。
但陪宋宜冉输液,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
何况安许妍太疼了。
她踌躇,“孟总,这件事情具有可替代性,我今早已经给人事部门提交过请假了。”
电话那头冷嗤一声,“我不批准。”
“可是我......”
可孟知颐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
“安许妍,你搞清楚,你根本没有跟我商量的余地。”
“半小时,必须出现在医院。”
说罢,他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像是认准了,安许妍一定会照做。
也是。
毕竟当初是她亲口承诺要把这条命赔给孟家。
但孟知颐说让她死,太便宜她。
她早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安许妍强撑着身体,胡乱塞了一把止疼药后,还是出了门。
输液室里,宋宜冉语气轻蔑,“要不是阿颐临时有会议,没办法陪我,谁会用你。”
“看见你的脸我都要晦气死了!”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被意外损坏的项链,宋宜冉忽然一笑。
“我突然想吃王记的馄饨,南洋豆腐脑,还有北三路那家手作咖啡。你去帮我买吧。”
安许妍语气平淡,“我的任务是帮你看针。”
话音刚落,输液室的门被推开。
孟知颐大步走来,“我的助理就是宜冉的助理,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宜冉想吃的东西,散落在这个城市不同的角落,相距甚远,而且是在胡同小巷。
多么明显的刁难。
但孟知颐纵容。
她默默退了出去。
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极限买回,可宋宜冉却嫌弃的将它们丢进垃圾桶。
她意有所指,“不好意思啊,看着廉价,有些倒胃口。”
“三环路那家甜点我也很想吃,不过它们家十一点半就休息。”
宋宜冉看了看手表,“十分钟的时间,三千米的距离,想必对于安秘书而言,不是问题吧?”
她现在根本没力气跑。
安许妍站在原地有些难堪。
孟知颐却沉沉道:“现在就去。”
冬天的风冰冷刺骨,过分的寒凉让安许妍呼吸都在疼。
可她跑啊跑,却总觉得那条路看不到尽头。
只有脚步越来越虚浮。
温热的液体自鼻腔涌出,鲜红色的血在胸前布料上晕开。
安许妍怎么擦都擦不净。
就连喉间也尽是腥甜的感觉。
血止不住了。
她只能打电话给谢怀询问办法。
那头语气焦急,“安许妍?你在哪?”
在哪呢?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模糊一片。
她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眷恋望向太阳的那一眼,或许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她终于可以去陪孟佳了吗?
医院里。
时间一分分过去。
宋宜冉的点滴马上要接近尾声,却迟迟不见安许妍回来的身影。
宋宜冉看着床前男人渐渐心不在焉阴沉的脸色,试探道:“安秘书会不会甩脾气直接走了?”
男人皱着眉心,“她不敢。”
可莫名的不安却在心头涌动。
孟知颐再也坐不住,想出门抽根烟透透气。
而冗长的医院走廊里,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在奔跑。
救护床上的女人浑身是血,生命体征正在消散。
孟知颐与此擦肩而过。
安许妍垂落在救护床上的指尖轻擦过孟知颐路过的大衣衣摆。
可床上的孟佳早已失去了意识,而孟知颐没有回头看一眼......
安许妍久违地梦到了外婆。
小气的老太太,只留下一张合照便撒手人寰了,此后总是不出现在她的梦里。
安许妍瞬间泪流满面。
“外婆,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妍妍好想你好想你,妍妍过得好辛苦。”
梦里外婆只是慈爱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哭得更凶了,“外婆,你把我带走吧。”
“把我带到孟佳面前,我想亲口对她说对不起......”
抢救室里,她的心跳已经微乎其微。
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唯有眼泪自眼角滚落。
谢怀控制着指尖的颤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配合其他医生的工作。
本就瘦弱的少女,如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脸色苍白,脆弱到已经像一个玻璃娃娃。
他最喜欢安许妍那年,少女明明那么美好......
经过一番紧锣密布的抢救,安许妍终于被他们在死神的边缘拉回来。
但教授却摇了摇头满脸遗憾。
“她已经胃癌晚期了,下一次再被推进这个抢救室,怕是要无力回天了。”
谢怀静静将她推进病房,明明她还活着,可眼泪却如何克制都克制不住。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颤抖,“安许妍,还有希望的对不对?我要怎么才能留住你?”
才能让她有生存的希望呢?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是安许妍的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孟知颐”三个大字。
谢怀冷笑一声接起,电话那头率先传来孟知颐不悦的声音。
“安许妍,没死就赶紧滚回公司。让你买个蛋糕都不情愿,你现在有什么资格闹情绪?”
谢怀攥紧了手机,“她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发烧输液你都心疼至极,可是你知不道小妍她......”
他的话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打断。
安许妍不知何时醒了,轻轻扯住了谢怀白大褂的一角,摇头。
“别......别告诉他。”
电话那头孟知颐语气不悦至极点:“你是谁?怎么拿着她的手机?”
谢怀深吸一口气,“我是谢怀。”
孟知颐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在M国留学的日子,那时安许妍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她还收到了他的那封跨国情书。
他语气有些愤怒,“怪不得她不回来了,原来是落进你的温柔乡了。”
谢怀瞬间情绪失控,“你少在这里侮辱她!温柔乡?你知不知道她在抢救室里差点停止了心跳!那么多冰冷仪器插在她身上......”
谢怀几乎声泪俱下。
孟知颐却笑出了声。
“安许妍为了博取同情,手段已经低劣成这样了吗?”
“你让她接电话。”
病床上,安许妍气若游丝,却字字坚定。
“别、再、说、下、去、了。”
谢怀慢慢平静下情绪。
而孟知颐也在潺潺电流音中逐渐变得心慌。
“你让她接电话啊?她如果不接,明天就滚出孟氏!”
嘟嘟嘟──
那头彻底挂断了电话。
谢怀后面开了免提,所有后面孟知颐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进入了安许妍的耳朵里。
她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喑哑道:“谢怀,你帮我写一份离职报告可以吗?”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最后的时光就让她自私一些,以独立的人格最后看看这世间的太阳。
然后,去找孟佳,去找外婆。
......
电话挂掉后,孟知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脑海中不断重复谢怀带有哭腔的质问,他说她在抢救室里差点停止心跳是怎么回事?
某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安许妍神色苍白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去查安许妍是不是住院了?我要她所有的诊断记录!”
直到拨号的那个瞬间,孟知颐才不得不承认,他指尖都在发抖。
这些年的搓磨,终究也是他在折磨自己。
可刚刚吩咐下去,电脑上却赫然传入一个邮件。
来自安许妍。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五个大字:离职报告书。
他将桌上的文件一扫而空,立马打给助理,“不需要查了。”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这么高的效率写出离职报告书,身体又能出什么状况?
孟知颐脸色阴沉得可怕。
口口声声说要为孟佳赎罪,可不过短短几年,就费尽心机的要离开。
甚至不惜编出自己险些去世的拙劣理由。
安许妍,你真是一如既往的——
不把生命当回事。


“你确定你要放弃治疗?”
诊室内,白色的天花板映射着落日余晖,刺得安许妍几乎睁不开眼。
她攥紧那一纸胃癌确诊单,回答的语气很平静,“是,我确定。”
也很决绝。
医生本着仁者之心还想劝阻,“虽然是中晚期,但你的病情还未到不能控制的阶段,你还年轻,如果积极治疗的话,就算不能完全痊愈,但也可以大大延长寿命的。”
她笑得释怀,“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
顺其自然,换句话而言就是安静等死。
医生还想在说些什么,安许妍的电话响了。
那头秘书部的声音火急火燎,透过老旧的手机听筒清晰传来,“许妍姐不好了,公司项目出问题了!新数据需要孟总的审批,但是他的工作号码拨不通......”
今天是孟知颐与未婚妻的一周年纪念日。
此刻他们应该在湘江大酒店的顶层,一览城市风景,准备享用烛光晚餐。
安许妍垂眸,“我知道了,我现在处理。”
挂掉电话后,她与医生礼貌道别。
关门之际传来医生的惋惜。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工作哪有活着重要?”
安许妍脚步微顿。
因为,她的活着是惩罚。
死亡才是彻底的解脱。
安许妍熟练地拨通了孟知颐的私人号码,长久的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娇厉的女声。
宋宜冉的凌辱一向开门见山:“这么晚了给我未婚夫打电话,安秘书,你贱不贱啊?”
“一点做狗的眼力见都没有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安许妍对此照单全收,只是平静解释道:
“公司项目出问题了,很多数据需要孟总亲自确认,目前整个秘书部和项目部都在等。”
手机终于回到了孟知颐手里。
那头语气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去公司拿我的办公电脑,来湘江酒店找我。”
只是安许妍没想到自己会被拦在酒店旋转门之外。
保安公事公办地传达了上头的话:“抱歉安小姐,孟总与宋小姐正在过二人世界,不便有人打扰,请你在外等待。”
冬日冷风刺骨,安许妍打了个寒颤,依旧客气,“那烦请您帮我把电脑转交给孟总。”
保安神态冷漠:“这么重要的东西安小姐还是亲自交给孟总更好一些。”
安许妍一下听懂了弦外之音。
孟佳去世那天,也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这是孟知颐无形对她的折磨,是要她再一次感同身受。
安许妍没再说什么。
从夜幕降临一直等到夜色浓郁。
呼啸了一天的北风终于停歇,静谧的夜色中,鹅毛大雪纷纷而下。
不一会儿,整座城市都覆了一片白。
她身上也落满了雪。
安许妍整个人都冷透了,手脚冰凉到几乎失去知觉。
脸颊和额头却昏胀着热了起来。
她以为她要等到天亮了。
昏昏沉沉之间,眼前的玻璃门旋转,孟知颐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对比她雪夜里的狼狈,男人衣角不沾染灰尘,依旧高贵清冷。
安许妍颤抖着手将怀里的电脑递过去。
“孟总,请您过目。”
他却嗤笑一声,攥过安许妍的手腕,手背处青筋暴起。
“安许妍,这冰冷刺骨的滋味好受吗?”
她眉心都没皱一下,“这都是我该受的。”
话音刚落,一股难以控制的恍惚感令安许妍头晕目眩。
她忽地失去力气一般,身子摇摇晃晃。
孟知颐嫌恶地松开手,安许妍重重摔倒在地。
胃里一阵翻涌,孟知颐却失控地弯下身子,大掌用力地攥紧安许妍双肩。
恨意在他眼底滋长,“总是摆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安许妍你有资格委屈吗?”
“M国街头的冬天,远比今日要冷得多!”
“你以为你这样就算赎罪了吗?不!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解脱,我要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你死了,才算偿命!”
安许妍忍着恶心,苦笑一声。
孟知颐不知道,如他所愿,她很快就要死了......
然刚要开口,宋宜冉的身影也自酒店走出。
孟知颐将安许妍甩在地上,恢复了一下神智。
起身之后再看向宋宜冉时,又变得一如既往温润谦然。
“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我现在需要赶回去,先送你回家。”
而后垂眸看向迟迟缓不过劲来的安许妍,将车钥匙丢在地上,“没死就起来开车。”
车平稳的行驶在沿江大路上。
安许妍突然浑身冒了虚汗,眼前一阵模糊,千钧一发之际,安许妍猛转方向盘靠向了路边。
尖锐地刹车响起。
车身急促的摆动导致车内晃动。
她克制着声音异样,“抱歉孟总,我头有些晕,没办法再开了。”
宋宜冉不满,“阿颐,这么废物的秘书,你何必留在身边呢?”
孟知颐细致地为宋宜冉整理乱掉的头发。
而后冷若冰霜地对着安许妍道:“滚下去。”
“是。”
她下车后,孟知颐坐进了驾驶位。
车扬长而去。
他一眼没看向安许妍。
所以没有看到她跌倒在冰冷地面迟迟站不起来的身子。
看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车身,安许妍再也控制不住,蹲在路边呕了起来。
她吐得天昏地暗,绿化带上,是一片惊心动魄的红。
她的血。
她想从包里拿出手机打车,可意识却消弭在这一刻。
安许妍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她跟孟知颐才不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关系。
那时候,孟佳还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像他们的小太阳。
她自小失去双亲,被外婆拉扯长大,通过努力学习奋力从山村飞向大城市,又如愿到M国公费读研。
可出身平凡的女孩,在国外却处处遭遇排挤。
是孟佳照耀了她,主动跟她说话,主动跟她做朋友,还把她双胞胎哥哥介绍给了她。
安许妍知道他,金融系的天才少年,孟知颐。
他甫一入校,便在留学生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几乎满绩效入学,听说在金融街早已有了自己一番事业。
追他的人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从中国排到M国。
安许妍起初没想跟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密切联系,可少年却有意无意地闯入了她的世界。
他会在她生理期为她送来加热的牛奶,也会耐心的帮她纠正不够标准的口语,会在留学生聚会时她被刁难,他干脆掀了席面将她维护到底。
更会在跨年的夜晚,异国他乡陌生的街头,为安许妍点亮半空烟花,许愿安许妍岁岁平安。
烟花坠入她瞳孔,那一刻安许妍再无法忽视内心的悸动,鼓足了勇气问道:“孟知颐,是孟佳让你为我做的吗?还是......”
他瞬间被气笑,“安许妍,你是真的反应迟钝还是不敢面对?”
说罢,他捧起少女微红的脸颊,俯身吻了下来。
温热呼吸交织,那吻虔诚而绵长。
在安许妍大口吸入新鲜空气时,她听到孟知颐认真的话语。
“这总不能是孟佳拜托我做的吧?”
“安许妍,是我喜欢你,心甘情愿。”
烟花坠落消散。
他们的爱却被定格。
那一天,安许妍与孟知颐正式在一起了。
不远处,孟佳的叫好声恨不得响彻云霄。
他们如影随形相伴了三年。
直到毕业前夕,孟佳因为一时好奇,意外损坏了安许妍与外婆的唯一一张合照。
那夜,M国下着多年不遇的大雪,冷风刺骨。
孟佳心急如焚地四处找人修复。
却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场抢劫。
尖锐的刀刃在她身上刺了十几下,少女陨落在那个冬夜。
次日被发现时,她尸身早已僵硬,身上血肉模糊,怀里紧紧抱着的,是那张她托人修复的照片。
孟知颐看到那副场景时,整个人像一只失控地野兽,他将安许妍抵在墙面上,手狠狠扼住她的脖子。
撕心裂肺: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
“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她失去了命!安许妍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更重要?!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为什么啊!”
可她比孟知颐还要恨自己。
窒息中,安许妍真的想去陪孟佳的。
M国地那场大雪,困住了许多人。
孟知颐、孟家人都对安许妍恨之入骨。
而无数个深夜里,安许妍午夜梦回,都是孟佳死不瞑目的模样。
没有人能替她原谅自己。
安许妍也在那个夜之后失去了一切。
她的朋友,她的爱人。
好在,她也要死了。
不知道孟佳在天之灵有没有恨她,她很快就可以亲自跟孟佳说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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